在這場戰爭中,還有一個微妙的平衡點,那就是領戒。
這應該和孫朋來沒什麼直接關係,而是蓬萊觀和朋來鎮共同協商制定的規矩。
不管是對於蓬萊觀來說,還是對於朋來鎮來說,孫朋來,或者說神明,永遠都是凌駕在它們之上的。它們摸不透神的想法,也不知道神的痛苦,它們只想自己不被神拋棄。
而它們認為自己對神來說,定位不是信徒,而是棋子。
在它們的視野里,它們自認自己分別是黑子與白子,靈尊與永生之神是執子對弈的棋手。它們並不知道這兩者實質上是同一個人,也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麼,它們只知道自己絕不能被自己的神明放棄,成為棄子。
如果棋盤上黑白任意一方占優,棋局就即將分出勝負,而當棋局結束,棋子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這盤棋一定要一直下下去,黑白任何一方都不能占據絕對優勢。
於是它們默契地定下了領戒法事。
魔盒遊戲知曉這件事,應該也對其施加了影響。我推測,那包藥粉就是它給予的。
每年一次,朋來鎮的代表上山。
如果這一年,朋來鎮更強,那麼經過一系列繁瑣而無用的儀式後,代表會拿到蓬萊觀的藥粉,將其灑入朋來鎮的地下水中。
藥粉會侵蝕一些鎮民,讓他們中的一部分喪失永生復活的能力。
而如果這一年,蓬萊觀更強,那麼馮天德就會利用孫朋來給出的那個人腦雕塑,稍微喚醒一點孫朋來的意識,永生細胞迅速侵蝕孫朋來露出的精神意識,強大自身,便又能維持住平衡。
魔盒遊戲想必也會對這侵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它來說,它唯一的目的應該就是讓遊戲一直維持運轉下去,所以黑白子的這局棋最好還是不要輕易分出勝負得好。
這大概就是它在這局副本表露出來的立場。
對了,剛才上面好像提到了孫朋來手裡的人腦雕塑,沒錯,不管它看起來多麼像活的,我都認為它僅僅只是雕塑。
當然,我並非沒有在它和朋來鎮誰才是孫朋來的大腦這個問題上出現過糾結和搖擺。事實上,我差點就判斷失誤,直到看到那張小鎮地圖,才重新找回了正確的思路。
現在我完全可以肯定地說,它不是孫朋來真正的大腦,但它和孫朋來真正的大腦之間必然是存在聯繫的。
從挖腦魔案的始末,馮天德對待人腦雕塑的態度,以及馮天德恢復玩家記憶後卻仍固守蓬萊觀不出,還偏偏好似對山下事情了如指掌這三點來看,我推斷,人腦雕塑極可能是與孫朋來大腦相連的一個微觀複製品。
真正的大腦發生的一些動靜,都會反應到複製品上。而複製品也會反過來,影響真正的大腦,只是這種影響會更輕微一些。
因此,這次領戒,我刺了李二太爺,讓他作為永生細胞的鮮血大量地潑濺在人腦雕塑上。這種刺激由雕塑傳遞到了孫朋來真正的大腦上,就將他成功喚醒了——現階段最能刺激孫朋來的,自然只有永生細胞的生死。
至於我為什麼會在最後這麼關注這場領戒呢?
四個原因。
一是因為它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件把朋來鎮和蓬萊觀連接起來的事。
二是它是除了那些虛無縹緲的過去外,唯一一件與孫朋來有直接關係的事。
三是馮天德一直龜縮在蓬萊觀,肯定有問題,有倚仗。
四是副本明里暗裡,通過特殊場全鎮通緝或其他事物,一直都在告訴玩家們一件事,那就是第三線才是最適合解謎的地方,而第三線和其他兩線相比,還有一個比較明顯的特殊之處,那就是它的玩家參與時間內,恰好包含了領戒法事這件事,前兩線則沒有。
到此,這局副本宏觀的謎底部分就已經大致呈現完畢了。
之後,就要開始講一些更細微的部分了,玩家的視角也因此需要併入進來。」
黎漸川閉了閉眼,小憩了兩秒。
孫朋來的腦細胞究竟會怎麼樣他不知道,他的是快要死完了。
鋼筆短暫滯空後,又重新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