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紫萍怎麼甘心?
她面上善解人意地暫時應了,惹來阮學智心軟,說會再來看她,私底下卻在入夜後以拉肚子為藉口,從後門悄悄溜了出去。她清楚阮學智這兩日的蹤跡,便在書齋外守著,一路跟著阮學智回了公寓。
沒瞧出什麼不對,但紫萍不信,又懷疑是公寓內的人,於是便打算潛進公寓看看阮學智會否與誰私會。
可公寓沒什麼地方可讓她鑽空子,正當她在外焦急琢磨時,一個穿桃紅色短褂的女子卻忽然來到了公寓門前,阮學智下來開了門,帶著這女人進去了。
紫萍知道自己沒有衝去對質的資格,便按捺下恨惱,繼續守著,想等那女人出來再跟蹤。
這一等就是半宿,天都快亮了,桃紅短褂的女人卻遲遲不出來。
紫萍一大清早便要去掃院子,再等不住了,只好先回去了丁家老宅,打算改日再調查。
誰成想,就這一夜,阮學智竟死了。
她的未來出路,富貴榮華,又成了夢中泡影。
紫萍說著,嗚咽拭淚,哭得是當真傷心,但這傷心裡卻沒幾分是真給阮學智的。
「也就是說你沒有證人。」
黎漸川道。
紫萍哭聲一頓,睜大眼睛:「曼晴小姐,我絕不可能會害大少爺的!害了大少爺,對我能有什麼好處,我是指望大少爺帶我出去的!」
羅大的臉上已經掛上了深深的懷疑:「可阮學智已經拒了你,要和你斷了,又怎麼會答應帶你走?你的念想斷了,又對他貪花好色,移情別戀一事心生嫉恨,讓他開了門,一同上樓,害了他又趕著天大亮前逃走,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羅處長,曼晴小姐!我是真的不會害大少爺,我只是個小丫鬟,我怎麼敢!我不敢的……我不敢的!」
紫萍驚恐哭叫著。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光頭警察從樓下跑上來,湊到羅大和黎漸川身側,以手遮掩,壓低聲音道:「處長,曼晴小姐,有人在丁家老宅後門附近的那條小河裡撈到了一條床單,全是血,應當是阮學智房間丟的那條。」
「另外,河邊有乞丐說,今天天剛亮時,有一個桃紅短褂的女人出現在河對面,把什麼東西扔進了河裡,扔完就急匆匆地跑了。」
羅大面色微變,目光冷厲地看向紫萍,手一抬:「證據確鑿,把兇犯紫萍帶下去,嚴加審訊!」
「羅處長,羅處長!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紫萍被拉住,絕望大喊。
黎漸川閉了閉眼,忽然道:「等等。」
羅大一愣,忙擺手,示意先把紫萍放下,然後遲疑著看向黎漸川:「……曼晴小姐?」
目前查到的一切,絕稱不上證據確鑿,只是嫌疑最大的,也確實就是丫鬟紫萍。
但黎漸川知道,殺害阮學智的兇手確實不是紫萍。
她的物品和她身上都沒有阮學智昨晚帶來的那絲淡香,反倒是另一位,書齋老闆石九,香氣極淡卻有。
只是還是那句話,沒有任何一樣關鍵證據,指向這位石老闆。
念頭翻來覆去奔涌,看似很慢,實則只有短短几秒。
眾多驚詫疑惑的視線注視下,黎漸川緩步走到了石九面前:「石老闆可否脫下皮鞋?」
石九怔了怔,皺眉道:「曼晴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黎漸川盯著他,道:「紫萍作為丫鬟,並未裹腳,腳雖小,但據我目測卻沒有一樓窗台那道鞋印那般小。而且她現在雖是灑掃丫鬟,可從前卻是房裡的貼身丫鬟,不是從小做粗使活計的,養不出能拖動一個大男人,並將其隨意擺弄的力氣。」
「此外,就如紫萍所說,她是絕不希望阮學智死的。她指望阮學智帶她走,若真要殺人,也只會去殺和她爭搶阮學智的人,而不會是寄託了她希望的靠山。除非她真的恨極,走投無路了。」
石九道:「曼晴小姐認為紫萍無辜,兇手便只會是我?」
黎漸川沒答,只道:「你看到我是協助斷案,而非嫌疑兇犯時,表現得有點驚訝。」
「你肄業回老家的原因,尋常同學或許不知道,但阮家一定有人知道,需要我去一封信問問嗎?你若做女子打扮,妝點之物不可能憑空而來,需要我再派人去查鎮上或縣裡那些胭脂鋪,洋貨行,成衣商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