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都是朋友和情侶的合影,窮游的學生和捨不得花錢的中年夫妻。
角落裡的那張照片落入其中,就如水入汪洋,平凡至極,毫不起眼。
黎漸川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些天長地久的心愿,眼底沉著一片深黑,靜默地進行著晦澀的思考。
但突然,嘎吱一聲開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走廊里的聲控燈驀地亮起。
昏黃的燈光里,謝長生一臉無奈地走出來,抬眼看見黎漸川站在走廊里,似乎有點意外,淡淡點頭道:「沒去休息?」
「睡不著。」
黎漸川簡單道,「有事?」
謝長生走過來,看了眼心愿牆,解釋道:「房間裡沒有吹風機,卿卿不喜歡濕著毛,我去前台借。」
黎漸川多看了謝長生一眼,卻沒從謝長生的臉上看出什麼。他勾了下唇角,掐掉了香菸:「卿卿是你那隻橘貓?叫這個名兒,小母貓?看著挺通人性,也夠凶,夠肥。」
黎漸川粗略目測了下肥橘的體重,突然有點饞肉了。
「卿卿是公貓。」
謝長生平淡道,「不過他比小母貓還要粘人。當著他的面別說他胖,我喜歡他胖點。」
黎漸川雖然是第一次接觸貓奴這個群體,但他直覺謝長生這個貓奴有些與眾不同。他提起那隻肥橘的口氣,並不像在談論寵物,而是在無奈又縱容地寵溺小情人。
「真愛。」
黎漸川言簡意賅地讚賞道。
旋即,他目光淡淡一轉,又說:「小公貓跟寧准挺熟……你以前帶他去過God?」
謝長生淡漠的神色微動,卻並不意外黎漸川的問題。
「我和God實驗室有合作關係,偶爾會帶卿卿去一趟。」謝長生道,「我認識寧準的時間不長,大概半年。我第一次被選中進入魔盒遊戲,昏迷在通道里,寧准幫了我。」
謝長生抬眼:「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是God派來的獵人。我來埃及,只是為了一場拍賣。」
黎漸川眯了眯眼。
從謝長生的話里不難聽出,在謝長生認識寧準的半年時間裡,寧准應該從沒有離開過實驗室。
他的視線在謝長生眉眼間逡巡了一圈,沒有發現謊言的痕跡。
「別緊張,我只是有點好奇。」
黎漸川又抽出兩根煙,遞一根給謝長生,謝長生搖頭:「卿卿不喜歡煙味。」活像個被管家婆禁菸的耙耳朵。
黎漸川覺得還是開門見山比較好。
他和謝長生都不是喜歡繞圈子的人,而且再聽幾遍卿卿,他估計自己的腦殼都要被肉麻炸了。
「我想知道,被選中的人獲得的鑰匙,和被魔盒帶進遊戲的人獲得的鑰匙有什麼區別?」黎漸川問。
同時挽起袖子,示意謝長生看他手腕內側那個殘破不全的灰色骷髏頭,「下午那批人里有幾個,和這個很像,圖案不完整。看氣息不像是紋身,應該也是鑰匙。」
謝長生看了眼黎漸川的鑰匙圖案,臉部的表情似乎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正常,漠然道:「被潘多拉主動選擇的玩家擁有的都是完整的鑰匙。一直依附於魔盒持有者,從沒有獨自進過遊戲的玩家的鑰匙……都是殘缺的。」
黎漸川微挑起眉:「差別很大?」
「不清楚。」
謝長生搖頭,「我對魔盒遊戲的了解沒有寧准多。不過,我記得這兩者可以從名字上區分。很多依附者都不具備獨立通關的能力,或者都只是魔盒持有者的助手,所以他們的名字都是隨機字母或數字,類似編號。」
「如果依附者想要完整自己的鑰匙,只有獨自進入遊戲才能做到。鑰匙完整時,玩家可以擁有一次命名權。」
這個說法倒是解釋了黎漸川第一次進入遊戲殺死玩家時,擊殺喊話顯示名稱「L」的原因。
當時黎漸川還以為潘多拉神通廣大,甚至知道他在現實世界的某個代號。
黎漸川垂眸思索著,就聽謝長生聲音一頓,突然問:「你打算自己進一次遊戲了嗎?」
回過神來,寬闊的肩膀向後一展,帶動著傷口絲絲拉拉得疼,黎漸川感受著這陣疼痛,淡淡「嗯」了聲,刮著血痕的眉間全是清寒冷漠:「魔盒我或許沒本事拿,但通關不成問題,大不了多殺幾個。」
謝長生看了黎漸川一眼,語氣淡漠:「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將來會否和我衝突對立。但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能拿到魔盒的機會。它會有你想要的答案……它有每個人都想要的答案。」
說完,謝長生微微點頭,從黎漸川旁邊擦身而過,下了樓。
片刻後,黎漸川若有所思地收回落在謝長生背影上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