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八號在大概率上,不怕三號對他動手。
果然,在三號看向八號時,八號沒等三號開口,就說:「我可以答應你。但我認為我們應該提前見面商議下。」
八號目光警惕地掃了黎漸川他們一眼。
三號看到他的動作,恍然:「如果你認為這是必要的話,我們可以在今晚的後半夜見面。不要刻意隱藏,等到我們相見的時候,我相信我會從人群中一眼認出你的。」
他聲音溫和親近:「很感謝你的信任,這在魔盒遊戲裡是很難得的。我不會辜負它。但我同時也希望,你不要完全放下你的警戒,這個遊戲裡,很少有人可以信任。」
八號點點頭:「我明白。」
五號似笑非笑瞥了他們兩眼,舉起筷子動了動:「那就……祝你們一切順利?」
三號冷笑了聲,沒有理會他。
另外三名玩家間的波詭雲譎一點都沒影響到黎漸川和寧准,他們兩個很有點置身事外的意思,一邊從三人的對話中搜尋著蛛絲馬跡,一邊不著痕跡地探究著三人的行為特徵。
在這樣奇怪的氣氛中,第四次晚餐終於結束了。
一股奇異的拉墜感將黎漸川猛地向後一扯。
他的脊背和後腦靠在了實處,手腳微微展開,碰到了單人床邊緣的欄杆和遮光簾。
黎漸川輕輕撩起遮光簾往外看了眼。
寢室門上的小玻璃透來樓道昏暗的光線,斜對面姜源的呼吸聲很輕,但節奏緩慢有序,應該是進入了淺眠狀態。
暫時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黎漸川正要靠回床上,眼角餘光卻瞥到放在枕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是寧準的簡訊:「午夜十二點去校醫室。」
這個時間點大部分人都睡著了,也可以正好避開晚間的狩獵活動,算是比較合適的時間。
黎漸川回了句「我去接你」,就翻身躺下了。
他心裡那股不安感和緊迫感逼著他不得不抓緊時間調查線索,但偏偏豐城私高的活動大部分都安排得時間緊密,為了不觸發死亡條件,也不暴露身份,他們不得不跟著活動走,自由時間少,這樣難免讓人感到束手束腳。
對時間的概念早就根植於黎漸川的骨血里。
距離零點還差幾分鐘的時候,他就自動清除了腦中殘留的睡意,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
快速套上衣服。
黎漸川在濃重夜色的掩護下,從寢室陽台一躍而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地落了地,然後迅速潛入陰影中,去教師公寓帶上寧准,一同前往那棟名叫篤學樓的教學樓。
校醫室就在那棟教學樓的七樓。
午夜的教學樓瀰漫著空曠的涼意。
陰寒刺透腳底。
濃稠的夜色蟄伏在無數逼仄的角落,攀出綿長的觸手,不斷侵蝕著這座灰白色的建築。
一間間教室門緊閉,可以隱約看見裡面或整齊或凌亂的桌椅書本,黑板上還有沒擦乾淨的粉筆痕跡。它們泡在黑暗中,像藏了許多未知,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極輕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
兩道瘦長的影子纏在一起。
黎漸川踩著稀薄黯淡的影子,一邊攥著寧準的手腕往前走,一邊分辨著教室門上的鐵牌。
他們將七樓整整一層轉了一遍,才發現了走廊盡頭的校醫室。
和之前黎漸川從錢東嘴裡套出來的「顯眼」「很大」並不完全一致,但上面確實貼了校醫室的牌子。
黎漸川蹲下看了看校醫室的門鎖,然後又掏出了他那枚曲別針,在鎖眼裡捅了捅。
「咔——」
面前的門應聲而開。
這點響聲在死寂如墳冢的教學樓里顯得格外得大,好似驚雷一樣讓人心裡一緊。
黎漸川和寧准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是很普通的校醫室的結構。
房間面積也不大,可以劃分為三個區域——看診台、小藥房和由三張病床組成的輸液區。各個區域之間用布簾和半面牆隔開,看起來有些簡陋。
小藥房有兩個玻璃櫃,但裡面的藥也不多,大多數都是治療感冒胃疼、跌打損傷之類小毛病的藥物,還有一些急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