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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微風送來一股濃重的腥臭味。

坐在鞦韆椅上的馬尾少女微笑著,就像曬在日光下的冰淇淋一樣,飛快地融化在了鞦韆椅上。

鞦韆椅如同吸水的海綿,將馬尾少女的血肉吸了個乾淨,只有殘留的血水隨著空蕩蕩的鞦韆甩下來。

不只是她。

另外還有兩架鞦韆,也潑灑著鮮血,活生生融化了一個人。

圍觀的人群興奮而快樂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有的人甚至吹著口哨鼓起了掌。

「七分十八秒。」

鞦韆旁負責計時的食堂員工有些遺憾地宣布時間,然後看向隊列:「好了,下一位選手上來吧……」

那三架鞦韆的空缺很快被補上。

黎漸川慢騰騰向前挪了一位。

他們隊列第二個上鞦韆的是名富態的女老師。

而這次,女老師安安穩穩地盪著鞦韆,直到一個不小心摔下來,也沒出什麼事。

但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又有三架鞦韆空了。

是和第一次完全不同的三架鞦韆。

鞦韆上的選手已經融化,血水滴滴答答,旁邊食堂員工遺憾地惋惜著,記錄時間。

所有人神色如常,仿佛一個活人像一灘泥一樣融化在陽光下,落下空蕩的衣服,根本不是什麼新鮮事。

黎漸川的喉頭略微翻動了下。

那副詭異的微笑,血肉骨頭層層溶掉的場面,還有周圍這群置身血雨卻目露陶醉的人,都令人作嘔又發寒。

隊列的人數在緩慢地減少。

過了幾輪,黎漸川就發現,每次死人的鞦韆只會有三架。鞦韆上的人融化後,再上去的人不一定會死。

但這三架死亡鞦韆的出現是隨機的,無規律殺人,也就是說,生死可能全看運氣。

「那些人死前,嘴似乎在動。」

寧准貼著他的後耳根說,聲音壓得極低,「動作很微小,看不出口型,但看節奏,很像你之前說的盪鞦韆的兒歌。」

黎漸川偏頭看了寧准一眼,抬手幫他推了下滑下來的眼鏡,安撫一般指腹悄悄戳了下寧準的鼻尖。

「沒事。」

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最後一架鞦韆上,黎漸川前面的男同學安然無恙地掉了下來,從草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草屑灰土,繞到外圍去看比賽。

黎漸川在食堂員工的招呼下上前,忍著噁心一屁股坐上了大紅色的鞦韆椅。

在食堂員工說出「開始計時」後,他立刻感受到屁股底下的椅子被一股從後方來的推力狠狠向前一推,盪上天空。

身體略一失重,徐徐的風聲忽地呼嘯過耳。

蒼藍的天幕被瞬間拉近。

黎漸川從高處看到了站在鞦韆前的寧准。

那雙被遮去了幾分冷艷色彩的桃花眼正緊緊地盯著他,藏著浮沉的暗光和不易察覺的擔憂,還有一絲笑意。

也是,一個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子,委委屈屈地窩著長腿,像個娃娃一樣盪鞦韆,確實挺好笑。

黎漸川扯扯嘴角,未完成的笑容卻忽然一僵。

他的耳朵內飄進來一陣遙遠空渺的童稚歌聲:「盪鞦韆,盪鞦韆。小朋友們,真勇敢。一上一下,盪鞦韆……」

隨著這入耳的歌聲,黎漸川眼前的畫面扭曲了下,倏地褪成了一片奇異的灰黑色。

在這片灰黑色的陰暗布景中,他恍惚看到幾個人將一個不著寸縷的少年架到鞦韆上。

他們中有人嬉笑打鬧著解開褲子,有人彎腰捏開少年的嘴,還有人舉著相機晃來晃去。

少年四肢虛軟地坐在鞦韆椅上,鞦韆緩緩晃蕩,他垂落的雙腳在草地上磨下道道血痕。

他們的面容被繚繞的黑氣遮蓋著,看不真切,聲音也很遙遠,被兒歌完全覆蓋,一點也聽不見。

畫面越來越模糊,像溶在水裡的墨汁一樣,努力睜大眼也無濟於事。

只有耳邊的兒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甚至在不知不覺間,就從稚嫩歡快的童聲合唱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少年的低唱。

少年的聲音清亮,但唱出這首兒歌時,卻空洞又飽蘸寒意,仿佛行屍走肉的怨語,又恍惚地帶著點痴傻的天真。

這歌聲有著奇異的魔力,在耳邊揮之不去,攪亂著意識。

黎漸川知道眼前的情況很不對勁,但他根本無法擺脫。

他感覺到屁股底下越來越黏膩,像是坐在了沼澤里一樣,不斷地往下陷。響亮詭異的兒歌中,又慢慢摻雜進了第二道聲音,在和陌生少年合唱。

這個聲音聽著十分耳熟。

黎漸川凝神聽了會兒,突然心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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