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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絳雪漆黑的眼眸里透出靈性的悲憫,身為鬼身,他能自如地接觸到鬼死前殘留的情緒。

在講述時,他的口吻不知不覺地轉變了,「那時宮裡兵荒馬亂,都說明日有登基大典,又說匪徒要打進來了。忽然間,響起了一陣讓人昏昏沉沉的梵音,娘娘們畫著盛妝,失了魂似的走出宮室,嘴裡狂熱地默念著什麼。我剛想喊住娘娘,娘娘就對著這棵樹扔白綾,就這樣把自己縊死。」

衣絳雪歪著頭,與宮女鬼滿是眼白的瞳孔對上,繼續翻譯:「到處都在殺人,不知道誰在殺誰,一團亂。有人說,陛下瘋了,要賜死所有宮人,連宮女太監都逃不了,都要『殉國』。我是被抓進宮的,這裡的姐姐們都是這樣。我才不要死,爹爹,娘親……」

滿地脂粉香,宮花紅。

嬪妃鬼們被白綾懸吊著,已然飄近。繡花鞋晃蕩,就懸在他們三步之遙處。

每一副雪白面孔都是天姿國色,死後卻煞氣沖天。她們垂著眼,怨恨地看著活人。

若是凡人,目睹這可怖一幕,怕是早就面色僵硬,直接被嚇死了。

裴懷鈞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悲色,搖頭輕嘆,「真是作孽。」

衣絳雪猶豫片刻,他遲遲沒動手:「用鬼鞭把她們抽碎的話,手段有些激烈,可能沒法復原。懷鈞,背後有東西在操控他們……」

他此言,就是不太想動手了。

衣絳雪能辨別出,這裡住的都是前朝低位的宮妃,被奢靡的皇帝掠入宮不久,就遇上了兵臨城下。

世上悲慘之事,十有八九。她們沒有作惡,卻枉死在鬼城裡,被化作鬼怪失去輪迴。迄今怨恨不散,又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呢。

懸吊的宮妃鬼們又逼近幾步,將他們圍攏在圈裡,視線處都是古舊的刺繡裙擺、晃蕩的繡鞋,還有發青僵硬的臉。

「那小衣幫我拖延片刻。」

裴懷鈞正對一名吊死的宮妃的桃花鬼面,他微微笑道:「在下想向娘娘討一根樹枝,您懸樑的那根桃木枝,很是鋒利,請借我一用吧。」

「此時無劍,以枝代劍,也聊勝於無。」

「若吾劍在手,神與佛,有何不能殺?」

「你想做什麼?」衣絳雪神情似乎有些變化。

卻見書生彎腰,撿起那不知何時掉落的桃枝。

兩百年前的那一夜還沒過半,剛死的鬼怨氣不大,異變也不完全,他或許是碰巧問到了一隻有意識的鬼了吧。

桃木有驅邪之能。明明是一根鈍木,握在裴懷鈞掌中,卻好似開了刃的劍鋒。

「還不錯。」裴懷鈞掂量片刻那懸樑的枝,隨即又對衣絳雪溫柔笑道,「小衣,三息之內,我就回來。幫我控一下場面。」

他不用問,衣絳雪似乎已經明了他要做什麼。

在不殺傷的前提下,衣絳雪用鞭影限制住了亂飄的女鬼,保證他在這宮殿內行走無忌。

眨眼的功夫,書生的身影從原地消失。

再下一刻,他出現在了佛堂之前,好似飛鴻掠影。這是世間絕頂的身法。

他的身上有很多秘密。

衣絳雪似乎司空見慣,雖然記憶還是模糊的,但他有種盲目的自信:裴懷鈞一定能解決這種小場面。

畢竟,他可是##@¥#%啊。

奇怪,記憶里有什麼東西亂碼了。

他是口口口口口——

記憶刪除、記憶刪除、記憶刪除……

衣絳雪思維混亂,迷茫地睜大眼。

裴懷鈞卻在邪佛前站定,面對著猙獰蠕動、似乎要從佛堂里湧出的觸手虛影,一挑劍式。

白虹貫日的劍光,瞬間就刺入佛堂內。

快到衣絳雪都有些恍惚,他是用樹枝挑了一片桃花嗎?

伴隨著「咔嚓、咔嚓」的聲響,本來覆蓋血色梵文結界的佛堂如琉璃碎裂,剎那間分崩離析,黑暗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退了回去,氣息奄奄。

桃木枝自然垂落,尖頭處還有隱隱的焦黑。

「解決了。」裴懷鈞撩起衣袍,毫不猶豫地踏入佛堂。

再走出佛堂時,青袍書生從容地用桃木劍貫穿了邪佛,讓其變為一尊殘損暗淡的像。

似乎是某種封印。

人只能用封印的手法處理鬼怪,很難真正殺死。衣絳雪什麼也沒說,心裡卻悄悄地划去了錯誤答案。

嗯,書生是人。

佛堂的長明燈熄滅了。

衣絳雪仰頭瞧去:「長夜流逝的速度更快了,厲鬼正在飛速復甦,無限逼近於他當年成為鬼皇帝的那一刻。」

裴懷鈞猜測:「察覺到我們搗毀了佛堂,將時間撥快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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