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沸雪語氣凝重:「不對……這不是尋常瘟疫。」他指向遠處若隱若現的黑霧,「你們看那些瘴氣的顏色……」
瘴氣非黑非白,而是暗紫色,像屍斑的顏色。
蕭銜蟬丹田突然發燙,似是輪迴珠感應到了無數蒼生冤魂,她望著死氣沉沉的大地,恍惚看見無數半透明的亡魂正從屍身上浮起,卻被某種力量禁錮在原地,扭曲成痛苦的形狀。
一行人落地,就在路邊發現一個昏迷的小女孩,她額頭上還有被石子打紅的印記,瘦骨嶙峋,衣不蔽體,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紫黑色,嘴角還殘留著血沫。
「還有救!」花沸雪立即蹲下,掌心凝聚瑩白靈力,輕輕按在小女孩心口,靈力流轉間,女孩皮膚下的紫黑紋路漸漸消退。
「我暫時壓制住了她體內的瘴毒,還需尋找治病良方才能根治。」
小女孩悠悠轉醒,迷茫地眨了眨眼,突然驚喜地摸著自己的肚子:「我……我不疼了?」
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只是暫時壓制了而已。」
小女孩這才意識到四周還有人,只見五個人氣度非凡,團團圍著她,小女孩猛地抓住最近的花沸雪的衣袖,咚咚咚磕起頭來。
「仙長,求您救救我娘親!她還在家裡……」
小女孩叫蒲娘,家住小趙村,就在山腳下。
蕭銜蟬問道:「你娘親病重在床,你怎麼跑到山上來了?」
蒲娘道:「鳩家族人在山上仙帝祠布施神水,喝了神水就會病癒,我想上山為我娘求一碗。」
「神水?」
蕭銜蟬等
人疑惑,心道,這恐怕是鳩家研製出了治療瘟疫的解藥,為了讓村民喝藥,故意編出的話吧。
眾人隨蒲娘來到一處小院裡,破牆爛瓦,房門卸下放在地上,門板上躺著一個雙眼緊閉的婦人,已經是出氣多喘氣少了。
蒲娘啪噠啪噠跑進院子,蹲在瘦成一把骨頭的娘親身邊,乞求地看著花沸雪,花沸雪用靈氣檢查婦人身體,發現其體內竟全是瘴毒,他連忙摧動靈力,婦人身上紫黑色的紋路漸漸消退,不消多時,她的臉已恢復原本的蠟黃色。
就在此時,大敞的院門口突然衝出幾個手持農具的村民,為首的老者厲聲喝道:「蒲娘!快過來!莫要被這些外鄉人騙了!」
「可是村長爺爺……」蒲娘急得直掉眼淚,「他們真的治好了我……」
「胡說!」一個婦人衝出來拽回女孩,「定是你喝的神水起效了!這些日子多少外鄉人來騙香火錢!」
村民們如臨大敵般將蒲娘一把拽到身後,粗糙的手掌緊緊攥著鋤頭、鐮刀等物,為首的老者滿臉溝壑里都刻著警惕,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花沸雪還未收回的靈力光芒。
「是手上生光的騙術,咱們見過多少次了!這夥人就是來騙香火錢的!」一個蓋著頭巾的男人叫道,手裡的掃帚直指眾人,「上個月就有個穿道袍的,說什麼能驅瘟,結果偷了祠堂的供銀就跑!」
人群里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看那個背刀的,一身邪氣,定是江湖騙子!」
「還有那個圓臉的,年紀輕輕,誰知道安的什麼心……」
「他們一來蒲娘就好了?哪有這麼巧的事!」
有個精瘦漢子突然擠到前面,露出胳膊上正在消退的紫黑色紋路:「俺喝過神水已經見好,你們這些騙錢的都去死!」
說著竟舉起扁擔朝花沸雪揮去,花沸雪怕法術傷害凡人,只連連躲避,未曾還手。
蒲娘在人群後急得直跳腳:「不是的!他們真的……」
話音未落就被婦人捂住了嘴。
老者從懷裡掏出一個髒兮兮的符包,顫巍巍地舉在胸前,威脅似的道:「你們快走!再不走我們就去請寶珠谷仙師們了!」
蕭銜蟬拉著快要氣炸了的小師妹,不願與他們再糾纏,幾人霎時駕雲走了。
身後村民的議論聲時不時傳來——
「他們會駕雲,莫非真的是仙長?」
「胡說八道,駕雲的幻術又不是沒見過,只是障眼法罷了。」
「他們若真是仙長,我們如此冒犯,卻怎麼不打殺幾人泄憤?可見不是仙門中人。」
村民愈發篤定所見者就是騙子。
這話聽得金不禁怒火中燒,轉身就想理論,只是雲早已飛遠,再轉身回去反而顯得小家子氣。
雲頭一轉,眾人來到小趙村旁邊的頌德城。
此城在寶珠谷的管轄範圍的邊緣,毗鄰鮮少最大的世家鳩氏本家之城,按理說,此城當是最繁華安全的了,可現在打眼看去,往日繁華的城池如今死氣沉沉,青石板街上沒有一個人,空氣中飄著濃重的藥味,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驅疫的艾草,門窗緊閉。
「看來咱們今晚只能以天為被地為床嘍……」金不禁踢開路中央一隻腐爛的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