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旁長案上鋪展的宣紙被木雕鎮著,只被吹起了一個小角。
紙上鄭重的用章草寫著一行字:
——朱厭出世,必生戰事。
曹相國就坐在一張根結椅中,閉目思索著什麼,讓屋中人等了少傾才緩緩睜開眼:
「怎麼樣?」
「回相國大人,宮內宮外皆搜出了些作法廢棄的番旗、引磬、法劍、經籙……已移交刑部查辦,除此之外並無發現。」
「沒有?這麼多天都沒有……沒有可疑之人?」
年近花甲的老頭摸著下巴的一搓白鬍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宮多沉溺煉丹,只是些道士的法器說明不了什麼,你雖辛苦,以那些東西可交不了差。朱厭雖死,此事卻非同小可,城中戒備森嚴,需得更加上心才是。」
「請曹相國放心。」
暮瀟站的筆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眼中卻沒什麼情緒。
她不是對妖物之事不上心,只是信不過這波詭雲譎人皮下不知是人是鬼的朝堂。
拜別相國,暮瀟又登上了城樓巡視。
護城河由西至東滾滾而去,長石砌的壁徒直,讓它看起來像一條匍匐蜿蜒如筒子飽滿的巨龍。
太尉便是在此時來到了身邊,武將出身的他身材魁梧,須鬢虬髯。
風鼓的砸在肌肉上的衣服獵獵作響:「確定是朱厭嗎?」
「白頭紅腳,類猿,叫聲似嬰兒啼哭,朱厭無疑。」
頓時太尉的黑糙的臉上寫滿了「這下麻煩了」:「眼下邊關戰事未平,怕是又起波瀾。」
暮瀟望著遠方,像是透過縹緲的雲看著某處,思緒也跟著飄了好遠:
「回信怎麼說?」
「星河那小子辦事靠譜,更何況涉及到了國運交兵。」太尉粗糙的掌拍了拍城樓上的欄杆,「已經派人找到了地方,詳細的情況待打聽清楚便會八百里加急送回來。」
西陘關內有一個小村莊叫做大舍村,也不知暮瀟使了什麼手段,幾經輾轉查到虛穀子的來歷跟這個大舍村有關。朱厭出世,此時拜託駐守三關的嵐星河調查此事最好不過。
太尉用後生可畏的複雜目光看著對方:「你這是懷疑……寧道長?」
虛穀子寧秋山這個名字在皇都內不說如雷貫耳,也是人盡皆知。三年前一出現,便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六壬掌訣」定下「偏關動亂」「熒惑守心」兩件大事,煉製的丹藥更是有令昌和公主起死回生的逆天神效。別說南明王一直對其信賴有加,甚至一度想拜為國師,在宮外也是被傳的神乎其神,被百姓奉作半仙。
身份地位之超然,便是皇帝也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