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從前記憶里預想的沒什麼差別,一個巨大的演武場分成了一個個藥爐、灶台的小區域,供參賽弟子們當場比試。
燕紓盯了一會兒,便興致缺缺地垂下眼,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
這個地方他曾經每一屆都會被姜衍拉過來走一遍,美其名曰幫他助陣,燕紓如今實在是……沒什麼興趣了。
但旁邊的松一卻全然不知情,生怕他無聊般,絮絮叨叨地不停說著話。
「喏,你看,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一個製藥的所在,在規定時間完成要求,互不干涉,互相競爭。」
燕紓托著腮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松一說話,眼皮半垂,幾乎又要睡過去。
但松一一邊說一邊還轉頭望向燕紓是否有回應。
燕紓只能撐著下巴,敷衍地點點頭,聽著松一繼續開口:「我已經入圍了,所以按照規定,可以提前幾日過來先試驗一下,練練手感,不過到時候正式初賽時,分配的位置都是隨機的——」
他一邊點著手下的東西,一邊決定剛好在這裡把燕紓今日的藥給煎了。
但他剛將灶台的火打開,忽然聽到旁邊一個慢吞吞的聲音傳來。
「你搗藥盅有了嗎?我記得你中午不是摔碎了。」
燕紓打了個哈欠,捂唇抬起頭又掃了一眼:「還有首烏藤、伯仁子這些,好似也不夠吧,四方大典一旦開始製藥就不能再取藥材了吧,你這到時可如何是好——」
松一愣了一下,迅速掃視了一圈,發現果然有幾味不常用的藥材,方才檢查時被他漏掉了。
他有些訝然地轉過頭,聲音間一時有些驚訝與不可思議:「你怎麼這麼快就看出來了?」
燕紓神情一頓。
他從前幫姜衍檢查這些材料檢查慣了,剛才只下意識掃了一眼,便立刻看出了哪裡不對。
他剛才困的迷迷糊糊,也沒細想,就直接說出來了。
此時他對上松一亮晶晶地眼眸,目光閃了閃微微別過頭:「就是隨便猜的……你快去總台那裡再拿一些,我幫你看著這個位置。」
松一愣愣地「哦」了一聲,聽話地迅速轉身跑遠了。
周圍一直嘰嘰喳喳的聲音終於驀然消失,燕紓滿足地喟嘆了一聲,撐著下巴再次微微合上眼,準備趁著松一不在趕緊悄悄睡一會兒。
但沒過多久,忽然聽到面前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再次傳來。
燕紓正半夢半醒地即將入睡,只以為松一這麼快去而復返,含糊著開口:「等一下……我再眯一刻鐘……」
下一秒,卻聽一個挑釁般的聲音從面前響起:「要打瞌睡滾回你們的小宗去睡,也不看看這裡是那裡,盡在此處丟人顯眼。」
這聲音仿佛破鑼嗓般,刺耳難聽,燕紓皺了皺眉,好不容易聚集起的那點瞌睡瞬間被趕的無影無蹤。
他微微掀開眼皮,正看到一個年歲不大的弟子穿著這一件他不認識的宗門服飾,神情傲慢地站在他面前。
他斜著眼不屑地看著燕紓,開口似還想要說什麼,目光忽然一瞥,瞬間換了一副諂媚的模樣。
「師兄,您來這裡,這個位置我已替您布置好了,您直接過來試驗即可——」
他一邊說一邊轉頭望向燕紓,咬牙低聲開口:「還不滾開?還坐在這裡找死嗎?」
燕紓垂了垂眼,心中已經瞭然。
——這幾人怕是十三門中的上幾門,雖夠不上四大宗,但在底下那些小宗前,怕是早已作威作福慣了。
燕紓從來不喜穿任何帶有銷春盡標識的衣服。今日穿著身上的,也是隨手拿的一件常規的白衣,配著他蒼白睏倦的神情,怕是完全一個弱不經風、身體羸弱的模樣。
那個弟子怕是把他當成了哪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的參賽弟子,如往常般自然地便想要欺辱一番。
他此時看著那幾人慢慢走到他身前,依舊不閃不避地坐在原地,重新又悠悠合上眼:「這周圍全都是無人的藥爐、灶台,小師傅若是需要可隨意挑選。」
那個先一步過來的小嘍囉沒想到「下宗門」的人這般不識好歹,眼睛瞬間瞪大了:「你——」
他本是想提前過來將位置提前布置好,好給自己在自家師兄面前掙個面子,見燕紓這裡一切都已布置妥當便起了歪心思。
他一時間覺得在師兄面前被拂了臉,咬牙上前一步便想要去拽燕紓:「你給我起來——」
但他剛觸碰到燕紓的衣角,下一秒便感覺一股巨大的靈力威壓,從面前這個柔柔弱弱的人身前倏然傳來。
他一時不察,被震的踉蹌後退兩步,直接摔了個屁墩。
燕紓依舊安安穩穩坐在原地,輕輕地「啊」了一聲,關切抬眼:「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
那弟子摔的七葷八素,聞言頭頂都要氣冒煙了,咬牙倏然抬起頭:「你——」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旁邊自家師兄不滿的聲音先一步響起:「閣下到底是誰?」
他到底是有點真才實學,感受到燕紓剛才身上一瞬爆發的靈力威壓不是他們這些尋常弟子可以做到。
那弟子語氣傲慢,帶著人擋在他身前,把所有的光亮都攔住。
燕紓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敷衍開口:「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