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1 / 2)

身後小廝面面相覷,也不知該不該跟。

應天爵卻是往後一躺,感嘆道:「你們主子是在氣頭上,不用吃都氣飽了,咱們可不行。」

正好這時候王忠勇把飯菜、冰鎮飲子都端上來。

應天爵一人分一雙竹著,招呼道:「吃吃吃。」

然後就埋頭嗦粉。

眾人被他的吃相感染,也確實是餓極了,顧不得潘琅寰,趕忙吃起來。

畢竟要是吃得快,說不定還能追上去呢。

柳金枝端著一盤碎冰,遠遠看著潘琅寰沉著臉,咬著牙,埋頭在烈日之中遠去,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潘琅寰這個人就是嘴硬,又倔,若是肯放下鞭子和潘安玉好好談談,不至於鬧成這樣。

不過潘安玉現在是存心躲著潘琅寰。

以至於潘琅寰一連找了三天,連個人影都不見。

最後火氣越來越小,人也越來越沉默。

又一日深夜,人還是沒找到,潘琅寰拖著疲憊的腳步走進小飯館,坐下點了一份蝌蚪粉。

其實這時候他們已經要打烊了。

但柳金枝先放了夥計們回家,自己留下來給潘琅寰做了吃食,端了上去。

結果才靠近,她忽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水聲。

潘琅寰低垂著頭,向來挺拔如劍的身軀第一次有些佝僂,這讓他看上去很頹然,再不見潘家掌權人的傲慢清貴。

熱淚砸在他綢緞錦衣,和數不清的寶石戒指上,很快就濡濕一片。

他緊緊攥著馬鞭,以至於手背青筋畢露,指尖泛白。

潘琅寰……掉了眼淚……

為了他弟弟。

柳金枝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好把蝌蚪粉推過去:「安玉吉人自有天相……」

潘琅寰動了動,背對柳金枝把眼淚擦掉,聲音沙啞:「對不起,我失態了。」

「手足之情是除卻親情以外最割捨不掉的情誼。」柳金枝拍拍他,「我也有弟妹,能理解你。」

潘琅寰摩挲著手中馬鞭,目光仿佛穿過時間長河,回到了過去。

「其實小時候,我和安玉感情很好,我從沒打過他……直到爹娘去世的那一年。」

「那時候,我十二歲,安玉才五歲,他什麼都不懂,我也不打算讓他知道。」

古代社會講究宗族,然而宗族有時候是很可怕的。

當一房主家雙雙死去,只余幼子與一筆巨額遺產的時候。

沒人能忍住不對幼子動手。

「我不記得當天來了多少人,大伯、二伯、三伯、二叔公、三表兄……」

潘琅寰閉上眼睛,疲憊,卻也冷漠傲然。

「當然,不管是多少人,都不是好東西,也都別想從我手裡拿到一文錢。」

「他們知道哄不了我,就去哄安玉,騙他和我作對。」

「確實也鬧過一陣,但都不成氣候。」

「不過這確實提醒了我,安玉耳朵軟,分辨不出誰好誰壞,所以我把他保護的更好,絕不讓他再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族。」

但是一整個潘家親族,不可能鬥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他們買通了當地縣官,以朝廷律法施壓,讓他交出家產,而他轉身就以半數家財和認義父的承諾,求到了宮內曹大監的身上。

所有的陰謀詭計都在曹大監絕對的權力面前化為烏有。

宗族不敢再說話,而他擔任了潘家掌權人,繼續爹娘生前生意,以及每年往宮裡送一筆「孝敬錢」。

「從那時我就明白,再多的銀子,都比不上實際的權力。」潘琅寰壓下極黑的眉眼,「但皇宮詭譎,誰也不知道曹大監會不會一朝失勢,所以我要讓安玉去讀書。」

自小的經歷讓他失去了安全感,因此無論做什麼,他都要未雨綢繆。

做一步,算十步,才能保他潘家無憂。

「可是……」潘琅寰表情微微扭曲,「安玉怎麼就偏偏愛上了做菜!」

「我要讓他科舉,他自己卻要當膳工!當廚子!」

他甚至懷疑是當年那群親族對潘安玉的影響尚在。

氣到極致時,險些控制不住去把人痛打一頓。

柳金枝啞口無言。

她確實沒想到潘家是這麼個情形。

但她能理解潘安玉,也能理解潘琅寰。

因為她和潘琅寰很像,辛辛苦苦開飯館,也是為了多一份實力護住弟弟、妹妹。

不過……

「潘大官人,你相信人有既定天分這回事嗎?」

柳金枝道。

潘琅寰抬眸看她:「我只信勤而有道。」

「既是如此,安玉勤過嗎?」

潘琅寰似乎又陷入了回憶:「剛知道爹娘去世那些日子,他很傷心,對我言聽計從,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點燈讀書,是勤奮過的。」

「結果呢?」

「他三歲啟蒙,四歲入私塾,五歲我就請了西席先生一對一教導。」

最新小说: 愚人A 誤嬌色 朕的愛妃總想拔劍 快穿之小炮灰有點瘋批 小中醫吃瓜日常[九零] 我在九零養熊貓 虐文女主,但痛覺轉移 六零年代天天向上 與春光同夢 半路搶的夫君他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