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隨之跟上:「二哥,這不合適吧,我瞧那楚端王也是可憐,何必生前還如此折磨他?」
彪漢轉頭冷凝他:「你是個殺手。」
見小弟還要說什麼,他回頭看了一眼神壇處:「你的妻兒老小都死在楚國小皇帝手中,辱他一個楚端王,不足為惜。」
黑衣男子走過青年身前,隨之補充:「要怪就怪他的兄弟,把他保護得太好,叫他不知——人間險惡。」
巳時半。
袁沃瑾回到破廟時,瞧見一地雜亂的柴草,立時警覺,他疾步走近神壇掀開散亂的帷帳,卻不見楚懷安的身影。
他起身環顧一圈,堂中地上有一根啃完不久的豬腿骨,還有滾落角縫裡的金瘡藥瓶,忽然,他的視線定在蒲團旁的香囊上,他走近撿起香囊,發現不遠處還有一枚木雕人偶。
初見楚懷瑜時,他手中所刻木雕正是此物,那這繡著白犬的香囊和拋光鍍釉的人偶應是他贈予楚懷安的生辰禮,他撿起木雕人偶,卻見木雕染了半身血漬。
他急急起身跑出廟外,無意中踩住一顆珠子,低頭只見一顆暗金佛珠半埋在土裡,若不仔細瞧還不易察覺。
據廟中雜亂的景象來看,楚懷安一定遇到了危險,他是個聰明人,若無法自保,一定會想辦法留下求救的訊息。
想到這裡,袁沃瑾尋著泥濘中的點點血跡和大小腳印小跑一段路,果然又在矮草中尋到一顆佛珠。
他尋著佛珠一路探行,在拾起第二十四顆佛珠時,抬頭只見不遠處的一座城鎮。
他曾在鄭國聽聞,楚國有一處立於峽谷邊界的城鎮,遠看似懸在半山腰,屋宇瓊樓夾雜在雲霧中如海市蜃樓,因此名為「雲生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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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結海。
介與平民交易之市,往往以大量納稅於朝廷而受官家庇護,又因與江湖往來融其外界勢力而讓朝廷不敢輕舉妄動。
市內魚龍混雜,因而此處往往也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場所。
「一醉方休」是雲生結海內最大的交易樓,其出名不在於「交易」,而在於「人」,因早些年皇城取締妓|館的緣由,這座橫於朝堂與江湖的美人樓便成了遠近聞名的奢靡場所,不乏官佞朝臣、江湖浪子沉溺於此。
一醉方休的老闆是個三十出頭的美婦,常年打扮得花枝招展,逢人便笑,實則無人處,便冷眼旁觀這世間百態,飽經閱歷的眼中時常透著一股淡淡的諷笑,尤是在見到那些所謂深情的富家子弟。
甫過午時,見著一個矮個子男人扛著什麼人匆匆闖進樓來,她急急收斂漠然的情緒下樓,笑臉相迎:「貴客啊,今日你那其他幾位兄弟呢?」
矮個男抓著她的衣袖將他拉至後院柴房,將背上用外衫裹住的人往柴垛里一扔:「給你送給人,幫我管教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