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下榻,瞧了眼滿屋子新衣配飾,一邊往內室浴房走去,一邊問尉遲睿:「今日你給朕置了多少件朝服?」
尉遲睿跟在他身後答道:「不多,百十來件罷了。」
「……你給朕準備這麼多衣裳做什麼,三五件不就夠了?」楚懷瑜一陣無奈。
尉遲睿認真道:「今日賀歲大典,陛下要接見百官朝臣,自然要穿得濃重些,奴才可是早在三月前便命絲織局籌備這些朝服,必要陛下今日體體面面。」
進了內里隔間的浴房,楚懷瑜回他一句:「你是怪朕平日不夠體面?」
尉遲睿連連拍拍自己的嘴:「您瞧奴才這張嘴,陛下怎會不體面。」
平日裡恭維的話聽得不少,獨獨從他口中而出不叫楚懷瑜反感。
他行至浴池前展開雙臂,尉遲睿上前為他寬衣解帶,仍是念叨:「總之,要體現我大楚的財氣,等到陛下成人禮時,奴才便叫絲織局置上整個承陽宮的衣裳,定叫陛下受這世間最美的讚詞,獲這天下最多的福祉。」
楚懷瑜禁不住笑了一聲:「合著朕從早到晚,光顧著換衣裳了。」
尉遲睿得意洋洋道:「陛下生得俊朗,就該美著。」
「行了,你給朕說說今日的行程,」楚懷瑜光腳沿著石階走下巨大的方形浴池中,「若是能化繁為簡,便省去不必要的禮數。」
沐浴更衣後,他挑了一件最簡便的朝服及冠飾,然而尉遲睿花了心思,再是簡便,也奢靡十足。
尉遲睿瞧著穿置一新的小皇帝,理著他的衣襟歡喜得不得了,對著一人高的銅鏡夸道:「陛下就是這畫中走出的菩提。」
提及「畫」字,楚懷瑜臉色沉了下來。
見他心情又不佳了,尉遲睿探問道:「陛下又因何事煩心?」
楚懷瑜擰著那像菩提的眉:「你還敢問。」
尉遲睿只覺委屈:「奴才可是說錯了什麼話?」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楚懷瑜咬牙命道:「那異國賊子手中的畫,你給朕討回來!」
畫?
尉遲睿半晌才反應過來,而後為難道:「陛下,這送出去的東西再討回來,不合適吧?」
楚懷瑜壓了口氣:「你再說一遍?」
「您先別動怒,」尉遲睿打著馬哈眼哄他一句,而後正經道,「陛下您想,您是帝王,一言九鼎,若是奴才去討那畫,那將俘藉此傳播謠言說陛下言而無信,有損龍威啊,何況這各地使臣都將進宮,多有不妥。」
楚懷瑜斜眼看他:「那朕夜送肖像,便不叫人傳謠言了嗎?」
尉遲睿靈機一動:「奴才倒有一計。」
楚懷瑜斜睨他,尉遲睿精謀細算道:「此人縷縷頂撞陛下,不識抬舉,陛下便叫他吃吃虧,這男人嘛,最在乎的就是顏面,他既不識趣,那陛下便讓他顏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