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瑜進了屋,轉身合門,再一轉身,一道身影覆來,隨即背部擊撞門上,一道強有力的小臂抵至喉骨,抬眼只見傾壓在身前的人,泛著血絲的眼中蹦出殺意。
門外的尉遲睿覺出不對,擔憂喚道:「陛下——」
肌肉硬緊的手臂卡著喉骨,楚懷瑜稍顯艱難地換了口氣,對著門外平和道:「朕無妨。」
再回眼,眼前人似乎並無放過他的意思。
鑑於自己比他矮上大半個頭,在他的傾壓下,楚懷瑜不得不半仰著臉來看他,手中的燈籠被他寬廣的身形遮去了大半,只餘一角漏了些光打在他臉上。
他蓬亂的髮絲幾近遮去了整張臉,然而依舊藏不住那陰鷙的肅煞之氣。
年紀輕輕便捭闔沙場,縱觀楚國戰將,只怕是當年的尤老將軍也要略輸他一籌。
袁沃瑾半垂著眼睨著籠在自己陰影下的小皇帝,想從他眼中尋出一絲懼色來,卻見小皇帝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似在考量些什麼。
半天不見他有所動作,楚懷瑜緩聲問道:「將軍殺朕易如反掌,為何還不動手?」
袁沃瑾雙眸微眯,手臂的力道更增一分,迫人冷意愈加濃烈。
楚懷瑜輕輕彎起嘴角,從容笑道:「你不敢。」
袁沃瑾心中一惕。
小皇帝說的不錯,他若一死,楚國定會發兵征討鄭國,鄭國有危,母親以及邊疆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甚至鄭國無辜的黎民百姓,定無一倖免。
想到這裡,袁沃瑾鬆了手,鄭王不仁,他卻不能不義。
帶著幾分不甘,他轉身走回窗邊,因先前的酷刑拷打,重傷未愈,此時又三日滴水未盡,在這天寒地凍的冷屋中熬了三天,渾身早已潰力,他攥著桌沿撐著身子,迫使自己沒有倒下。
意志鬆懈間,雙肩忽然一沉,渾身襲來一股暖意,側眸只見肩上已蓋了一件貂袍,正是小皇帝身上所穿那件,衣物上還有他的體溫和淡淡的菊香。
「我楚國的飯菜可是不合將軍的胃口?」楚懷瑜走到桌旁,取下桌上的燭燈燈罩,側身輕吹了吹其上的灰塵,置於桌上,又道,「還是說,將軍初來乍到,水土不服?」
他取過燈架上餘下的一截蠟燭,從他不知何時放在桌上的燈籠中引燃了燈芯,微黃的燭光照亮了半間屋子,照著他的鎏金內里束衣,仿若整個屋子都熠熠生輝。
楚懷瑜微微抬頭,見袁沃瑾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笑道:「將軍不必如此看著朕,即便朕現在就放了你,你也未必能安然回到鄭國,更別提為你那幾百個慘失性命的弟兄們報仇。」
袁沃瑾心中一詫,不知他竟知心中所想,莫非是啊蘊行蹤暴露?
且不論他如何知曉,現下自己折了便罷,不能輕易牽扯啊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