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抬了起來,想要打開盒子。
但是懸在半空顫抖許久,卻又無力地放下了。
伊蘭希一直注意著他的表現,見狀逕自上前一步,將那兩個首飾盒打開,讓那一組對戒呈現在錦衣應愚面前:「按照你的要求,用你們二人的頭髮各自製作了一顆人造鑽石。戒圈內側也刻了你們的信息素。」
錦衣應愚:「……」
經過打磨的鑽石璀璨耀眼,火彩幾乎刺痛了錦衣應愚的眼睛。
但是真正想讓他落淚的,卻是戒圈內側銘刻的文字——
一枚戒指鑲著用他的頭髮製成的鑽石,內側銘刻著【芍藥氯仿】,而另一枚則刻著【氯仿芍藥】。
按照自己的設想,他們會戴上由對方頭髮製成的鑽石,好像時刻有彼此陪伴在身邊。
結髮為眷侶,恩愛兩不疑。
而戒圈內側,象徵對方的信息素,則放在自己之前——他相信他們都會重視自己所愛之人,對方在心中的份量,甚至會超越自身。
只是他沒想到,這些居然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伊蘭希給了自己的秘書一個眼神,對方便會意地再次退開。
而後,她這才看向錦衣應愚:「這麼難過啊,你這信息素聞著,跟芍藥花快謝了似的。」
「……」
伊蘭希再次替錦衣應愚做出決定。
這位看著嬌弱可人,但處事一向果決的女性Alpha抬手將戒指盒關上了。
那似乎有著魔力,能讓人五臟六腑都疼痛欲裂的「魔盒」關上了,錦衣應愚這才如夢初醒似的抬眸看向她。
「畢竟你也是我們的大客戶了,關於戒指的處置,我們這邊還可以提供其他幾種方案。」
望著錦衣應愚隱隱發紅的眼睛,伊蘭希的手指在戒指盒上敲了敲:「第一,戒圈內側的字給你去掉,上面的鑽石也給你換了,你補一點手工費就行,想要什麼品種的寶石隨便挑,我白送你兩顆。然後,這就是一對與那個人無關的新戒指了。」
「第二,你再補點手工費和設計費,我們把他那顆鑽石撬了、扔了、砸了,就留下你自己那顆,然後把這對戒改成其他品類的飾品……唔,我覺得改成胸針或者扳指應該也可以。」
「第三,我們把這戒指收回,給你徹底毀滅掉,確保你不會再看到這讓你傷心的東西,當然,畢竟這已經是成品了,因為你個人的原因取消訂單,是不會退——」
「我帶回去。」
錦衣應愚突然開口,打斷了伊蘭希沒有說完的第三種處理方案。
他垂著眸子,壓抑著聲音里的顫抖,再次重複道:「這組對戒,我帶走。」
伊蘭希微微挑眉,似乎有點小意外:「你確定?」
「嗯,我確定。」錦衣應愚吐出一口氣,像是故作釋懷地聳了聳肩,還撐起一個笑來:「你的每一個方案,不是要我補款,就是讓我虧錢。我可是玄洲人啊,這可忍不了。」
伊蘭希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喔,好吧,那你帶回去吧。不過每次看到這戒指的時候,應該會難過的吧?」
「難過就難過吧。」錦衣應愚終於抬起手,一手一個,將那兩個戒指盒抓在手中。
只是他抓著戒指盒的手極其用力,骨節幾乎都泛白了。不像是抓著兩個輕飄的小盒子,倒像是抓著千鈞的重物。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誚而苦澀的笑:「我就是得時常提醒自己——吸取教訓,引以為戒。這樣的『坑』,別再踩第二次了。」
伊蘭希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等你先從這個『坑』里出來再說吧。」
「哦對,順帶提醒你一句,」作為心細的女性Alpha,她對於信息素的感知足夠敏銳,「你的易感期可能快到了。」
錦衣應愚微微一頓,淡淡應道:「多謝提醒,我會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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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那一口咖啡的勁力過於強大,抑或是錦衣應愚低估了「狗子戒斷反應」對自己的影響。
在抵達佐伊斯的第一天,他近幾天本就不夠安穩的睡眠狀態變得愈發糟糕。
錦衣應愚覺得自己似乎變了,連他都感到陌生。
仿佛有另一個人掌控著他的身體,讓他在白天對媒體與下屬露出微笑,憑藉本能地處理著工作,而他自己的意識則渾渾噩噩地虛浮著,直到夜晚,他才能勉強拿回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但即便如此,他得到的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般的軀殼——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卻連入睡這本該無比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他並不是個多講究的人,也並不認床。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讓他明明累得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卻只能在夜裡直挺挺地盯著天花板?
他甚至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那對戒有輻射,害得他無法入眠?
但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反而將那對戒擱在了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