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應愚嘴上說著很好,但是動起手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修長漂亮的手算帳、寫字、打算盤都格外靈巧,但是拿起菜刀卻別彆扭扭,格外笨拙。
錦衣應愚是真的盡力了,但是切出來的黃瓜卻依舊是歪歪扭扭的。
與其用「條」來做量詞,還是「段」或者「塊」更恰當。
褚夜行無端地有些無奈:
果然是「富貴命」吧,天生就不是做這些活的料。
但看著錦衣應愚眉頭微蹙,嘴唇抿著,格外認真的樣子,褚夜行的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雖然這位Alpha此刻賴在廚房裡的作為,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添亂,但是褚夜行看著錦衣應愚穿著圍裙認真幹活的模樣,就覺得他把菜切成什麼樣都無所謂。
光是這副裝扮,就足夠令人口乾舌燥了。
褚夜行湊過去,從後面抱著他,將臉埋在他肩頭,悶悶地:「哥……」
「嗯?怎麼了?」錦衣應愚正在和黃瓜較勁,有些心不在焉地搭理他。
「晚上把圍裙拿到臥室吧。」
「……」
錦衣應愚舉起了寒光凜凜的菜刀,「咔」地一下,又將黃瓜斬下一塊。
他皮笑肉不笑地:「我跟你說,我這刀的質量很好,非常快。」
褚夜行默默抱緊了他的腰,害怕地縮了縮,表示自己收到了警告,認慫了。
「嘖,真是的,昨天晚上不才滿足你了麼?你是不是真不知道節制這個詞怎麼寫?」錦衣應愚翻了個白眼,繼續切菜,只是始終切不好。
他的耐心被消磨殆盡了,有些泄氣地將菜刀往案板上一擱:「算了,不切了。」
手頭管理著千億資產都能管得井井有條的首富先生,居然被幾根小黃瓜打敗,這種事兒怎麼想都有些丟份,尤其是還當著褚夜行的面。
錦衣應愚輕咳一聲,自我找補:「不是我的問題,是,嗯——」
褚夜行貼心道:「我明白,是這刀的問題。」
「對,啊,不對,」錦衣應愚想起自己才說過自己這刀質量很好,立馬換了口風,「是這黃瓜的問題。」
「好,就是黃瓜買的不好。」褚夜行從善如流。
這回答深得他心。
錦衣應愚頗為滿意地點點頭,不再禍害那些黃瓜了,但他又捨不得自己的勞動成果。
他打量了一番:「涼拌還是算了吧,一會兒蘸醬直接吃好了。」
「好,聽您的。」褚夜行道,很默契地接管了案板和菜刀。
錦衣應愚往旁邊挪挪,不干擾褚夜行繼續做飯。
但是他也沒有離開,他就站在一旁,望著眼前人的一舉一動,像是怎麼看都不膩歪似的。
真好啊……
他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叫接地氣的,尋常人家的幸福。
原來不需要什麼豪車名表、紅酒鮮花,光是看著這個人給自己準備晚餐,就足夠令人欣喜了。
錦衣應愚忍不住用戲謔的眼光看待從前的自己:
當初他還嫌棄明丹景的那個金毛弟弟明丹曦是個戀愛腦,整天就追著他家那個Omega跑。明明知道那個Omega身份特殊,跟對方在一起是一樁穩賠不賺的買賣,卻還是舍不下。
現如今,他倒是有些明白明丹曦的感受了。
倒也不怪那小子用悲憫的眼神看著自己,說上一句「所以你果然沒談過戀愛吧」。
他確實沒談過,所以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情」之一字,是這麼個滋味。
錦衣應愚沒有開口明說他的心境,只是看著褚夜行。
倒是把褚夜行盯得不安了起來:「怎麼了麼?」
「沒怎麼。」錦衣應愚笑著搖了搖頭,又望向他,「過些天有個宴會要參加,你陪我一起去吧。」
「宴會?」
「嗯,是榮華家舉辦的,他們家小輩的滿月禮。」錦衣應愚滿不在乎的,「咱們去就是做個表面功夫——」
「榮華家……那個為難艾維斯的榮華明,是不是也是這家的?」褚夜行低聲道。
「嗯?對,」錦衣應愚下意識回應,又有些詫異,「等等,你怎麼知道?」
他好像從來沒和這小子說過這些事吧?
褚夜行幽幽地看著他,低聲道:「那天的晚宴上,我看見那個榮華明為難艾維斯,是您去解的圍。」
錦衣應愚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褚夜行當時也在晚宴上,那正是他們初遇相識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