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對待親人未免過於狠心了。
「你太固執了,這點就像你的父親。」她長長地嘆了口氣,「一個像她那樣醜聞纏身的女人本應該知道好歹,她不該答應,毀掉你的名聲。」
「可是她答應了,這就足夠了。」克里斯蒂安緩緩開口道,「至於名聲問題,我們會一起搬到鄉下,遠離一切。總之,她不會後悔的,就像我也不會。」
可事實上,佩內洛普卻仍還在猶豫。她確實想要接受這段婚姻,而不是始終扭扭捏捏,辜負克里斯蒂安對她的愛,但她無法忽視所有的現實問題。
就像她的好友莎拉,哪怕聽到這個消息時都高興壞了,一進她家門,卻還是忍不住跟她談起了一些比較嚴肅的問題。
「佩妮,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你知道一場這樣在外人看來並不登對的婚姻意味著什麼,因為你的身份,咱們將會迎來一場大戰,這是在所難免的,就像我,我出身卑微又名聲差,所以哪怕我都選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都依舊有人覺得我侮辱了他的名字。我希望你已經準備好應對一切了,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佩內洛普摸著戒指,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開口道:「莎拉,其實我很害怕,我仍在思考自己究竟應不應該與他結婚,這枚戒指實在太沉重了。」
「啊?我是來為你鼓氣的,可不是為了讓你害怕的,你怕什麼呢?」莎拉握住她的手,「怕打不贏這場仗,還是怕自己真的幸福?」
佩內洛普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莎拉的問題,但那天晚上,她回到房間,看著手中的戒指,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她絕不會再這麼逃避下去了。
她真的要嫁給克里斯蒂安,無論最後他們的結局為何。
就像現在仍然在叛逃的米娜一樣,她曾經也是一個勇敢無畏的女孩,她毅然決然地嫁給了她親愛的馬修·麥金托什,並從未真正感到後悔,不是嗎?
她怎麼可以年過三十後就開始忘記了過去,變得畏畏縮縮起來了呢?
馬修……
一想到曾經的丈夫,她仍然會感到一陣心痛襲來。
「你會祝福我嗎?」她輕輕地詢問,「我知道你會,所以,我一定會幸福的,對不對?我愛你,馬修。」
她一邊說,一邊淚如雨下。
*
夜色沉沉,倫敦的街道被煤氣燈映照出一片溫暖的微光,靜謐而安寧,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即將到來的盛典屏息等待。然而,在這片寧靜之下,卻潛藏著一場小小的叛逆。
按照傳統,新郎與新娘在婚禮前夜不應見面,以免衝撞好運,但克里斯蒂安向來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他對所謂的禁忌毫無敬畏之心——尤其是當它阻礙他見到佩內洛普時。
於是,他悄無聲息地穿過走廊,推開房門,像一隻訓練有素的獵豹般潛入她的臥室。
佩內洛普正坐在床榻邊,身上披著一件淺色的絲綢睡袍,柔軟的長髮散落在肩頭。她正專注地看著手中的一封信,燈光映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溫柔的輪廓。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時,她並未驚慌失措,而是緩緩抬起頭,帶著一絲無奈地看向那個不速之客。
「你又在做什麼?」她的語氣平靜,仿佛這已不是克里斯蒂安第一次做出這種魯莽的事。
克里斯蒂安倚在門框上,嘴角微揚,帶著慣有的漫不經心:「來看看我的未婚妻有沒有後悔,或者是不是趁夜色偷偷跟著哪個英俊的男人逃跑了。」
佩內洛普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隨手將信折好,放在枕邊,故作冷淡地看著他:「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克里斯蒂安隨意地走向她,在她床沿坐下,低頭端詳著她的臉,眼神深邃而熾熱。他微微傾身,手肘支在膝蓋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語氣卻是斬釘截鐵:「當然不行。」
佩內洛普挑了挑眉,語氣帶著幾分揶揄:「如果我堅持呢?」
克里斯蒂安伸出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視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壞笑:「那我就會把你綁到教堂里去,確保你在牧師面前乖乖說#039我願意#039。」
佩內洛普道:「就這麼緊張?」
克里斯蒂安低低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指腹緩緩摩挲著她掌心的紋路。他的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指上,語氣難得地透著一絲認真:「你不緊張?」
佩內洛普一怔,移開視線,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她當然緊張。這不僅僅是一場婚禮,而是她人生的又一次改變,一次她曾無比抗拒,卻最終還是選擇的改變。
可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忐忑,於是她淡淡道:「只是覺得……不可思議。」
克里斯蒂安的笑意微微收斂,沉默片刻後,他輕輕吻了吻她的指尖,聲音低啞而堅定:「但這是真實的。」
佩內洛普緩緩抬眸,看著這個男人。他的眼神太過熾熱,太過深情,讓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抽回手,語氣卻依舊帶著些許戲謔:「你來這裡,不會只是為了說這些吧?」
克里斯蒂安聳聳肩,語氣悠然:「當然不是。」
說罷,他直接伸手,一把將她攬入懷裡,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佩內洛普本能地掙扎了一下,可他的手臂卻牢牢箍住她的腰,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