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音樂的旋律漸漸激昂,克里斯蒂安與安娜貝爾在舞池中旋轉著,步伐輕盈而優雅。安娜貝爾的笑容燦爛,眼中滿是年輕的期待與熱情,而克里斯蒂安則像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似乎在盡力表現得隨和。
儘管他與安娜貝爾的互動看似愉快,然而他的心神卻不時地飄向了佩內洛普的方向。
佩內洛普站在一旁,手中端著香檳,面無表情地與人交談。她站得不遠不近,顯然就是故意避開與他們有任何接觸,但她的目光卻如一根細線,將克里斯蒂安與安娜貝爾的一舉一動牢牢鎖定。
他的身體自然地輕微停頓了一下,安娜貝爾察覺到了他的遲疑,低聲問:「怎麼了,朗斯通勳爵?」
克里斯蒂安回過神來,強迫自己面帶微笑,道:「沒什麼,安娜貝爾女爵,只是有些事情讓我分心了。」
安娜貝爾十分敏感地察覺到他話語中的疏離,卻依舊笑得天真:「我明白,舞會的氣氛總是讓人有些煩惱的。如果你覺得累了,待會可以休息一下。」
話音剛落,她便有意更靠近他了些,好顯得他們親密十足。
然而,克里斯蒂安的目光再一次不自覺地回到了佩內洛普身上。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心中卻在煎熬。佩內洛普的臉龐,依然那樣熟悉,依然清晰地刻在他心裡。
音樂漸漸轉為柔和,克里斯蒂安勉強微笑,與安娜貝爾繼續跳著,跳著,但他的心早已經離開了她。
他心裡明白,自己無法從佩內洛普的目光中逃脫。他一直告誡自己,不能再讓她影響自己的決定,不能再去回望那段不可能的愛情。但每一次在她眼中看到那種隱忍與冷漠時,他就感覺自己像是在被無形的鏈條拽回去,無法自拔。
隨著舞曲的結束,安娜貝爾微微笑著停下步伐,俏皮道:「謝謝你,爵爺,那真是太美妙了。」
克里斯蒂安的心臟依然在砰砰直跳,但他努力保持著冷靜,禮貌地點頭:「我很高興你喜歡。」
他說完,一雙眼睛已沒有再去看安娜貝爾,而是再次直直地落在了佩內洛普的身上。
佩內洛普的眼神與之前一樣平靜,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什麼。她依舊是那樣安靜地站在角落裡,仿佛他在她的世界裡一點也不重要。
他低下了頭,恨意與迷茫交織成了一股無法言喻的痛楚。
別再看她了,他不能繼續這樣被她操縱下去了。
「安娜貝爾女爵。」他忽然開口,「請你原諒我,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只能先離開了。」
說完,克里斯蒂安禮貌地將她護送回監護人身邊,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佩內洛普不停地抿著香檳,微微垂下眼睫,好掩蓋住眼中的情緒。然而,她仍然敏銳地察覺到了克里斯蒂安的動作——他在舞曲結束後,並未繼續留在安娜貝爾身邊,而是向另一側走去。
他的步伐有些急促,肩膀緊繃,仿佛是迫不及待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舞會。他甚至沒有再看美麗的安娜貝爾女爵一眼,而安娜貝爾女爵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站在原地,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與失落。
佩內洛普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杯壁,心裡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並不想承認,但她知道,自己對克里斯蒂安的每一個細微變化都過于敏感。他的離開……究竟意味著什麼呢?是厭倦了舞會的喧囂,還是——厭倦了年輕的安娜貝爾女爵?
她的思緒微微紊亂,然而,一個熟悉而溫和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沉默。
「你似乎一直在看著朗斯通勳爵。」
佩內洛普回過神,看向一直站在她身旁的珀西瓦爾爵士。
珀西瓦爾爵士一襲剪裁合身的黑色禮服,襯得他整個人英俊而穩重,而她也曾迷戀過他的這副儀表。
此刻,他的神情並無半分諷刺,反而帶著一抹溫和的關切,仿佛早已經習慣了她對克里斯蒂安的過分在意。
佩內洛普微微一笑,舉起酒杯:「你看錯了,我只是恰好看到他離開。」
珀西瓦爾爵士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臉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佩妮,我希望你不要欺騙自己。」
佩內洛普的笑意稍稍一滯,旋即,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不是麼?」
珀西瓦爾爵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等待她說出真正的答案。
可片刻之後,他只能無奈低聲嘆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可惜了,我看得出來,你與他……」
佩內洛普沒有讓他說完,便立刻打斷道:「珀西瓦爾,別說了!」
而他對她總是這麼沒辦法。
為了讓她忘掉不愉快,他微微側身,伸出一隻手,語氣帶著一絲俏皮:「願意賞光與我跳一支舞嗎,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