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黎知夏有些惱又有些羞愧,「那你說是為何?」
黎半夏:「七姐姐便在此處好好想想我方才的問題,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考慮去靈前祭拜一事。以免氣著亡者,又膈應生者。」
——
黎知夏是快入夜的時候想清楚的,彼時黎半夏剛躺下睡了一刻鐘,一個時辰後又得起來。
強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黎知夏,只希望這位七姐姐莫要再膈應人了。
「太后娘娘放我出來,是希望我來喪禮大鬧,出盡洋相。」
黎半夏的瞌睡一下就醒了,難為這位七姐姐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攪屎棍一般的作用。
「七姐姐是自己想清楚的?」
「九妹妹看不起誰呢?四個時辰了,我只想這一個問題,還能想不明白?」
春桃壓低聲音在黎半夏耳邊道:「大姑娘方才來了,幫著七姑娘一起想的。」
「大姐姐也來了?」
黎知夏終於繃不住,眼底透出悔意與恐懼來。
「大姐姐情形不大好。」
黎半夏愣了一下,去前廳一看,嚇了一跳,險些沒認出人來。
數日未見,大姐姐仿佛老了十幾歲,不過是雙十年華,鬢邊竟泛白了。她整個人氣息微弱,連身都起不來,是連人帶椅子被下人抬過來的,此刻掙扎著要跪在靈前。
「大姐姐這份心意若是早些到便好了。」
此番到底是大伯母的喪禮,黎半夏也說不好大伯母若是地下有知,究竟還不想見到這兩個親女兒。依二哥哥的說法,怕是還有念想的。
「九妹妹。」黎元夏一張嘴,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異常嘶啞。
「這是怎麼了?縱使他嘉虞侯府高門大戶,可你也是他們三媒六聘迎娶進門的,也為他們侯府添了丁,他們怎麼可以如此磋磨?」
大姐姐黎元夏說不出話來,只能捂著臉啜泣。
還是陪嫁女使小嬋跪下來哭訴。
「我們夫人實在是命苦,當日明明是他們攔著不讓我們夫人出去,我們夫人跪求都無用,結果轉過頭來又指責我們夫人不孝,罰我們夫人跪了祠堂。腿都跪壞了,人也病了,他們將小郎君抱走了,又替三爺物色了平妻,還打著替我們夫人沖喜的名頭。」
黎半夏看了大姐姐一眼,「大姐姐這次是怎麼出來的?」
「夫人恐……恐時日無多再無機會,強行召集了所有心腹,從後門衝出來的。」
瞧,還是能出來的嘛。若是大姐姐早一些爆發這個魄力,情形大有不同。
「大姐姐不怕嘉虞侯府怪罪?」
黎元夏啜泣的聲音一頓,「我如今一無所有,還怕什麼?」
說著,她抬起頭來,眼底透著希冀,沙啞的聲音在這一刻也突然有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