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許撇過頭去不看他:「不好。」
錢長峰:「…」
他眉頭就給皺起來了。
陳知許這麼不好說話,他還是第一次見,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他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開口了:「你給賢王辦事,難道你不知道,他的野心有多大?」
十幾年前,皇帝剛登基沒多久的時候,他就猜到了皇帝不會放過他,所以暗地裡擴展勢力,派人四處找地方,招兵買馬,訓練死士,那個時候,賢王才多大,也才二十出頭,跟現在的錢長峰差不多。
賢王那是什麼謀略,什麼心機?他籌謀這麼久,就是為了當皇帝。
因為只要現在的皇帝不死,死的就是他賢王,而賢王並不想死,他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坐以待斃。
「這個任務不同以往,」錢長峰緊盯著陳知許,湊到她耳邊,聲音壓的很低:「我們只有半年的時間,到時候,我可能會死,你想過嗎?」
陳知許愣住了,賢王讓她來打理祁家茶行,跟她的時限,就是半年,當然前提是她能幹好的情況下,如果她干不好,半個月就會被替換掉,因為時間上耗不起。
不過賢王相信她的能力,一個能掌管伯府內務和左右產業的女人,肯定能幫他打理好一個茶行。
陳知許看著錢長峰,看他的眼神並沒有開玩笑。
她心裡便有些慌了,低聲問:「你不是來幫我的嗎?協助孫維陽籌備糧食的,怎麼會死呢?你…」
她語氣一頓,看著他:「你還瞞著我什麼呢?你有別的身份?」
錢長峰看著她,點頭:「這事其實,是不能跟任何人說的,不過我即使不說,你也能猜到了,到時候,我們要去京城,為主上開路的。」
陳知許坐起身,看著他,不再說話了。
兩人對視著,坐了半晌。
錢長峰說:「我也是怕你後悔,也怕我走了,你到時候不好再嫁。」
陳知許看他:「你若是真…出了意外,我以後也不會嫁人了,而且,若是王爺不成事,我們文安伯府也會被株連的,到時候說不定,我父兄會被流放,而我,可能會去教坊司。」
教坊司,那不就是官妓們呆的地方嗎?
事實上,能去教坊司那都算是運氣好了,賢王乾的是造反的事,萬一事敗,追隨他的人全都活不了。
文安伯府這種暗地裡投靠的,若是瞞的隱秘,大約不會死,但若是被人揭發了呢?
那便是誅九族的罪了。
錢長峰聽到『教坊司』三個字,反應特別大,他猛的抬頭看著陳知許,臉色陰沉沉的,雙眼瞪著她,帶著震驚和憤怒。
陳知許認識他這麼久,也算知道他的脾氣了。
他是光是想像到陳知許很有可能會被弄到教坊司去,去給各種官員唱歌作樂,喝酒睡覺,他就要瘋了。
陳知許握住他的手,低聲說:「你也別生氣,放心,若真有那麼一天,我肯定會給自己一個了結的,到時候,你記得等等我。」
錢長峰反握住她的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一會兒後,他才悶聲說:「主上謹慎,辦事周全,而且我們準備了十年了,若是不能成功的話,主上不會讓我們去的,所以,主上多半能成事,你別擔心,到時候你們伯府有功,能封侯。」
只是他們這些軍隊,在作戰中可能會死很多人。
他只是擔心自己會死,卻並不擔心賢王會敗。
「你不會有事的。」
他又強調一遍:「動身之前,我會提前告訴你,你到時候就找個地方藏起來,除非皇城換天,否則你永遠不要回來,知道嗎?」
他這麼一說,陳知許就又想起大表哥祁雲安跟她說的,北邊的某個小國家了。
她點點頭,看著錢長峰,突然笑了一下,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你都是二十二了吧?」
錢長峰看著她。
陳知許聲音低低的,溫熱的氣息吹在他耳垂上,癢的很。
陳知許低聲說:「碰過女人沒?」
錢長峰:「…」
他渾身肌肉一僵,瞪大眼睛,錯愕的看著陳知許,眼中帶著震驚,又有些激動,這麼一個大男人,他竟然臉紅了,耳朵也紅,就盯著陳知許,半晌都沒吭氣。
不過他抓著陳知許的手突然用力,把陳知許的手都給抓疼了。
「你,」他聲音有點啞,壓的很低:「你什麼意思?」
陳知許看著他笑,燭光下臉頰紅紅的,她不好意思的垂頭,低聲說:「沒什麼意思,就問問。」
錢長峰:「…」
「睡覺吧。」
陳知許突然說,並且迅速鬆開錢長峰的手,自己給鑽被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