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小心關二爺聽到不保佑你。」季思福沒好氣地抽出大嘉手裡的線香,啪地插到香爐里,又轉身對上司說,「許sir,我去看看黎生醒沒,好同他落口供。」
確認季思福出了大屋後,許學禮才拉過一把椅子,放心大膽地坐下:「師父只是希望我們平平安安,他再也承受不住手足離世的慘劇了。」
「師父後生那陣,辦公室連神龕都無,他常把『拜佛求神不如自己勤力』掛在嘴邊。」
「只不過世事無常,他帶的那班警員一個接一個出事,師母也因此纏綿病榻,師父覺得是自己作孽,報應到親近之人的身上。」
「與其講師父迷信,不如講是他年紀大了,為了心安,才將諸天神佛視為精神寄託,」許學禮看了一眼季思福離去的方向,長嘆一口氣,「師父無數次同我講,如若不是師母一息尚存,他早就想一死了之。」
原來每日掛著笑臉、和藹可親的師父,心裡卻如此苦。昔人已逝,卻將生者永遠
地留在了沒有他的地獄中。
「哎,講遠了,」許學禮見三名下屬情緒都有些失落,忙打斷道,「子晴,你先同大家念下法醫科的結論。」
鍾子晴收攏思緒,將《屍體檢驗鑑定書》翻開,「根據法醫科的解剖結果,黎慧心的會陰-部有損傷,但沒有出血,所以受害人應當是死後遭受了猥褻或強-奸。」
「奸-屍?真是變態!」大嘉從辦公桌上一躍而下,皺起眉,「不過兇手有在受害者體內留下任何能化驗出身份的東西嗎?」
鍾子晴搖搖頭,「很可惜,死者的陰-道擦拭物上未檢出精斑。」
「沒有精斑?」細嘉插嘴道,「那就有兩種可能,一,兇手極為謹慎,使用了避-孕-套,二,兇手殺死受害者後,才猥褻了她。」
大嘉瞪大雙眼,「哇,第二種情況就更變態了,用慘無人道的手段將黎慧心凌虐致死,卻只是為了滿足自己奇怪的癖好?」
鍾子晴將幾種可能的情況寫在白板上,繼續念道:「死者體內有少量的胃內容物,呈食糜狀,死亡時間應當是進食後3小時。黎慧心吃完晚飯便離開家,死亡時間應當是8點左右。」
「鑑證科沒有在現場提取到不屬於死者的指紋,黎慧心體內也沒有兇手的精斑,」許學禮的視線一一掠過白板上的分析圖,「我們暫時只能寄希望於法證部,希望他們能通過現場的腳印和血跡找出一點線索。」
「許sir,黎生仍舊昏迷,不過黎太情緒很穩定,她願意做筆錄。」季思福突然出現在大屋門口,幸好他回來得晚,否則一定會察覺到幾人面部表情的不自然。
許學禮收回視線,轉頭吩咐道:「子晴,你同大嘉去替黎太錄口供。」
「Yes,sir!」
這次錄口供的對象是受害者家屬,鍾子晴擰開審訊室的暖光,又用一次性紙杯接上溫水,遞給譚敏之,「麻煩仔細回憶下黎慧心同你們分開前的情況。」
譚敏之喝了一口水,緩緩開口:「慧心一向是禮拜日返校,她在家中食完晚飯,我同耀華便將她送上小巴。小巴直達中華基道會學校門口,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公里外的金山郊野公園。」
「為了確認她平安到達,我們還特意記下了小巴的車牌。」譚敏之掏出一張紙條,上面清晰地寫著【PD6033】。
一公里的距離,短嗎?短!子晴四分鐘不到便能跑完。
一公里的距離,長嗎?長!長到隔開了生死。
子晴只覺心頭有些刺痛,她在筆記本上歪歪扭扭記下小巴車牌後,繼續問:「黎慧心平時有沒得罪人,例如同學?老師?或是別的街坊?」
「慧心從來不與人起衝突,街坊都誇她是乖女,」譚敏之擦掉眼角的淚水,帶著哭腔,「我們家境不好,送慧心讀到中一已經很吃力,慧心好懂事,念書努力,成績優異,老師和同學都喜歡她,應當沒有與人結仇。」——看來黎慧心的社會關係簡單。
想到死者有一副好顏色,大嘉忍不住問:「黎太,麻煩你仔細想想,黎慧心過去有交往過男友嗎?或者,有沒有男仔追過她?」
「男友就無。接到通知,我便知道慧心凶多吉少,這是之前我替她收拾書包時,翻到的一封求愛信,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幫助,」譚敏之皺眉從隨身手袋裡掏出一封信,「慧心還小,她心裡只有念書,對感情的事一向避之不及。」
「多謝配合。」大嘉接過求愛信,只見信封的署名是『LovealwaysPeter』。
見問不出其他線索,子晴便將譚敏之和清醒後的黎耀華送出了警署。
「法證部回復,現場提取到的血跡均屬於黎慧心,」許學禮拿著新鮮出爐的《物證檢驗鑑定書》追到警署門口,「血足跡同剎車印還在比對中。」
大嘉將求愛信遞給許學禮,「許sir,譚敏之提到,有位叫Peter的男同學曾經追求過黎慧心,不過黎慧心只鍾意念書,應當沒有接受Peter。」
許學禮接過求愛信,摩挲著上面的英文名,「你懷疑Peter求愛不成,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