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晴看著鏡中認真捲髮的查景和,無奈地搖了搖頭,查sir哪裡都好,就是自信心太爆棚。
做完造型,節目正式開始錄製。
「各位觀眾大家好,今天請到的兩名嘉賓好厲害,」當紅主持人Bo姐站在舞台中央,自信地看著台下不存在的觀眾,「左邊這位是法醫科的Dr.羅,右邊這位是西九龍重案組的madam鍾……」
鍾子晴看著一月未見的法醫官,只覺得耳邊主持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明明許sir講明法醫科的受訪者是阿Jo,今日到了錄製現場卻變成了Dr.羅,法醫科究竟搞什麼鬼?不過Dr.羅臉部的皮膚好像緊緻許多,看來法醫科最近工作也很輕鬆。
主持人Bo姐從箱中抽出一張紙條展開,「第一個問題是,如何克服對屍體的恐懼?」
等了幾秒後,Bo姐見無人回答,偏過頭問:「Dr.羅,男士優先?」
羅晟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面無表情,「點解要驚?」(為什麼要害怕?)
若不是面前的攝影師正舉著機器拍特寫鏡頭,鍾子晴差點就要笑出聲,不愧是Dr.羅,竟能將攝影棚也能變成警署負一層的解剖室,將任何進入的生物都凍死。
Bo姐縱橫主持界多年,第一次遇到嘉賓拆台,尷尬地扭頭向子晴求助:「Madam鍾,你明白Dr.羅的意思嗎?」
餘光瞥到舞台旁面色鐵青的查景和,鍾子晴深吸一口氣,笑著解圍,「Dr.羅一向鍾意講冷笑話,他讀醫科時,第一次見到大體老師也害怕,但對考試掛科的焦慮戰勝了對屍體的恐懼,所以Dr.羅毫不猶豫地將手伸向了大體老師。」
「原來是這樣,」Bo姐鬆了一口氣,幸好有madam鍾這朵解語花,否則這期節目一定開天窗,「Dr.羅,你這樣的家庭,也會害怕掛科嗎?」
羅晟微微蹙眉,「我什麼家庭?」
見Bo姐臉由紅轉白又轉青,鍾子晴連忙接過話頭:「大家別誤會,Dr.羅其實好平易近人,他最鍾意飲警署食堂的拿鐵。」
羅晟實在不是一位合格的訪問對象,Bo姐乾脆背對法醫官,將話筒遞給鍾子晴,「Madam鍾,你中五畢業就進入重案組,不害怕屍體嗎?不會害怕受害者變成厲鬼索命嗎?」
「當然害怕,我第一次見到屍體就吐了上司滿身,」鍾子晴看著面前的幾台機器,笑盈盈地說,「做C的第一任務就是抓到兇手,受害者感激我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害我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帶回警署,將案情問個清清楚楚。」
「Madam鐘好有正義感,」不需要刻意引導,女警便講出生動故事,Bo姐笑得見眉不見眼,「最後一個問題,madam鍾,你為什麼要找出殺害安南仔的真兇,據我所知,他其實是個偷渡客。」
「所有在香江生活的人,不論高低貴賤,在警察眼中都是平等的。我做C,是為了替每一條曾經存在過的生命找出真相。」鍾子晴的話久久迴蕩在攝影棚內,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不約而同地鼓掌。
節目錄製完已是凌晨,攝影棚離孚美新邨不遠,鍾子晴拒絕了Dr.羅搭車邀請,步行回家。
夜半三更,街市無人,連攬客的霓虹招牌也熄滅,但有路燈作伴,子晴並不覺得害怕。
過馬路時,同一名清潔工擦身而過,子晴忍不住對她致以最崇高的注目禮。香江能有今日這般繁華,除去白領精英創造GDP,幾大紀律部隊維持社會秩序,還靠這些無名英雄,在所有人安睡之時,默默裝點城市。
「唰、唰、唰、」清潔工像過去的每一日一樣,於日初之前,揮舞掃把,一下接一下地將落葉、垃圾清除掉。待垃圾篸裝滿後,清潔工提著工具走到熟悉的垃圾桶旁,卻看見桶後放著一個幾乎快要撐破的蛇皮袋。
清潔工將掃把扔至一旁,蹲下身,「嗞嗞」拉開一截拉鏈,紅白相間的肉塊破鏈而出,腥味也隨之撲鼻而來。
「咦,豬排?」清潔工一臉驚喜,確認四下無人後,她將蛇皮袋抱至更僻靜的角落。如果豬肉仍可食用,她家中面黃肌瘦的幼子,今日可以飽餐一頓。
將蛇皮袋徹底打開後,清潔工的臉唰地白了。
肉塊下是飽滿的大腿、隆起的雙-乳、殘破的軀幹,哪裡是豬肉,分明是碎屍!
她一把將蛇皮袋扔了出去,「啊!!!!」
……
「子晴,醒醒。」林禮娥啪地摁開臥室的頂燈,刺眼的燈光瞬間將鍾子晴從夢境拽出。
「娥姐,今日周六啊,」鍾子晴揉著眼睛,撈過鬧鐘,「才六點,搞咩啊?」
林禮娥將聽筒塞到半夢半醒的鐘子晴耳邊,「警署來電,發生命案啊!」
「為什麼要查案?」子晴渾然
不覺危險即將來臨,小聲抱怨道,「我不想查案啊!」
聽筒那端,許學禮暴跳如雷:「鍾子晴,你是差人!你問我為什麼要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