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停戰的呼聲幾近絕跡,遊行示威也消失了,沒人想舉著牌子站在街頭,然後被問一句:「你是克尼亞的間諜嗎?」
祁染望著墜落的急流,心底蔓延著無力感。
誰能想到,竟然有一天,和平會跟叛國聯繫在一起。
與此相對,鍾長訣這位國家英雄仍然閃閃發光。在槍擊案當天,他就馬不停蹄趕往弗林海峽,為國家鞠躬盡瘁。戰鬥機聯隊、轟炸機聯隊整裝待發,即將奔赴遠洋戰區,抵抗黑方諸國對世界的控制。
祁染望著新聞里的側影,五味雜陳。
然後,那個側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祁染從屏幕上望過來,剛剛還在閱兵的將領突然近在眼前,儘管經歷多次,還是有一種超現實感。
鍾長訣沒有坐下,只是問:「準備好出院了嗎?」
祁染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出院日期是在今天,但是……
「你來接我出院?」他問。
鍾長訣對他的驚訝感到疑惑:「我覺得你想要一個舒服的交通環境。」
他朝祁染伸出手,祁染遲疑了一瞬,握住它站了起來。那隻手幾乎可以包住他的整個手掌,握起來有力、溫暖、舒適。
鍾長訣沒有放手,就這麼攙著他走出了醫院,他能感覺到那隻手掌的小心翼翼。
然後他知道了「舒適的交通環境」是什麼意思。鍾長訣的專機停在跑道上。
「你又讓機長改航線了?」祁染問。
「沒有,」鍾長訣說,「這次是我自己改的。」
祁染看著他走向駕駛艙,忽然明白了什麼。「你自己開飛機過來接我?」
聯首乘坐的專機,主駕駛不過是上校軍銜。在這個世界上,能讓空軍指揮官接送的,恐怕只有他了。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來,」鍾長訣說,「怎麼臉都白了?我的飛行技術還可以的。」
祁染站在原地,心臟被什麼東西墜著,五味雜陳。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鍾長訣喜歡上他了。
他在感情上太遲鈍,這點被他最好的朋友詬病過無數次。可這麼明顯的眼神,這樣直接的舉動,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來。
回頭想想,過去無數個夜晚,背著監視的密會,沙發上的對談,不經意的觸碰,線索其實昭然若揭。
鍾長訣喜歡上他了,這真是最糟、最糟的結果。
在這世上,他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他。
可一旦產生感情,受傷的必然是對方。他知道,因為這早已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