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笑了笑,舉杯喝酒,笑里隱著自諷,「那不一定,說不定我下個月就離婚。」
這話聽著不可信。
白冬槿只以為江初是在說笑,也嬉皮笑臉,「離婚了好啊,離婚了就重新出來演戲,重現大明星往日的風采。」
江初笑著沒答話,剛想灌進下一杯酒,頭就開始發暈,失去平衡往後倒。
「這就醉了?」白冬槿瞪大眼睛,手足無措。
失眠加上乏力,江初搖搖頭,想打起精神,眼前卻更加朦朧。
吊頂的燈開始跳動,仿佛忽閃的星光,顆顆顫抖著墜下來,在地上濺起斑斕的光暈。
「初初......?」
白冬槿的聲音像是泡在水裡。
江初聽不明,睜著眼都嫌吃力,索性閉上眼,疲憊地說:「我先躺會兒,你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誰管你?要是出了意外,池南暮非得弄死我。」
白冬槿小聲嘀咕,拿了個抱枕墊在江初腦後,又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搭在江初身上。
聖羅蘭的人造皮草有些厚,蓋在身上太熱。
江初不舒服地掙動,將皮草掀開,側過身子,蜷縮在卡座里。
不過一杯酒,竟然將所有疲乏勾出來。
江初垂著頭,立體的下頜線消瘦分明,比起婚前瘦了太多,連髮絲都散著脆弱。
嘖,婚姻就是墳墓,只會埋葬愛情。
白冬槿嘆口氣,在心裡偷偷腹誹,用手機招呼服務生拿杯醒酒的薑茶來,順便給池南暮發條消息。
「他是誰?你朋友?」門外的聲音低沉,頗有磁性,恰到好處的曖昧。
來人不是服務生,而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右手的高腳杯輕晃,輕浮的狐狸眼微微闔著。
聞聲識人。
白冬槿翻個白眼,沒理會喻宕,一把奪過高腳杯,輕嗅味道。
確認是薑茶,白冬槿才遞到江初嘴邊,溫聲說:「初初,快喝一口,清醒一下。」
江初許是睡著了,聽見動靜就皺著眉躲,差點將薑茶碰翻。
「初初......?」喻宕凝視片刻,饒有興趣地問,「江初?池南暮家裡那位?」
「你知道就好,別跟個人形春.藥一樣,看到誰都想招惹。」白冬槿穩住手,輕輕放下薑茶,後腰隱隱作痛,對昨日的一夜情對象擺不出好臉色。
喻宕坐到白冬槿身旁,掌心剛要覆上白冬槿的腰,就被突如其來的手一把打開。
「你又是誰?」江初睜開眼,眸子漆黑,眼裡全是清醒的戒備。
「我......」喻宕愣了愣,笑著說,「我是南暮的髮小,前幾天剛回國,還沒來得及去您家裡拜訪。」
池南暮有發小?
江初從來不知道這種事。
除了工作和必要的應酬,池南暮很少在外留宿,多數時候獨來獨往,一定要在晚六點前回家,毫無偏差地按照日程做事,絕不會讓客人到家裡來。
池南暮的生活,直接可以用無趣兩個字來形容。
「他算哪門子發小?」白冬槿毫不留情拆台,「頂多是池南暮的高中同學,還不同班,你老公才不記得他姓甚名誰。」
池南暮的高中同學?
許是被酒精影響,江初一時竟想不起,池南暮曾經是否對他說過高中的事。
那些相愛的記憶逐漸褪色,一點點被如今的現實蠶食,只剩下難以呼吸的痛苦。
如果沒有那些僅存的照片和影像,江初差點忘記,池南暮曾經對他笑時,該是何等生動的樣子。
心口驀然發疼。
江初抿緊唇,輕掃一眼喻宕,確認兩人認識,不是可疑的人,就將護著白冬槿細腰的手放開。
「你去忙吧,」江初又抬起酒杯,想要借酒澆愁,「我在這裡待到明早就走,不用管我。」
聞言,白冬槿面色一僵,有些心虛。
「這......」白冬槿輕咳,心虛地坦白,「我剛才以為你醉了,就聯繫池南暮,讓他來接你。」
江初手一頓。
池南暮會來接他?
不可能的事。
「他回你消息了?」酒入喉,江初明知答案,卻依然苦澀地問。
白冬槿一愣,猶豫著說:「......沒有。」
答案和預期一致。
江初嘲諷地勾起嘴角,看向喻宕,「去忙你的事吧,這位......」
「喻宕。」喻宕及時自我介紹。
「這位喻先生有事找你,」江初安撫道,「你去忙,我就在包廂里待著,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