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點口德吧。這是潛台詞。
「兔子媽媽很沒用噢。」撒嬌一樣抱怨的語氣,言息卻有些心不在焉。
「第一次做飯,」明照衣輕挑起眉,「我以為至少會得到一點鼓勵。」
「啊,給了給了——」言息圈住他整個腰的手鬆了松又緊了緊,隨口道,「這是鼓勵的擁抱。」
明照衣將手掌輕輕搭在他手背上,垂眸注視他們在碗槽中幾近重疊的影子。
言息下巴擱在他肩上,一高一低的兩顆腦袋,搭成金字塔的排列——那樣的聯想,會讓明照衣以為那是什麼金字塔一樣堅牢永恆的關係。
短暫的安靜。
「不過,與其說哥哥像兔子,」言息漫不經心開口,話題忽然轉了回來,「不如說哥哥更像一種植物?」
「……嗯。」隨意應和著,明照衣並不十分關心自己像什麼。
「具體點說,是一種長在牆角安安靜靜的植物?」
但言息對此似乎抱有樂趣。他微微歪頭,聲量放得那麼柔和,仿佛這是個需要輕柔對待的話題——
「假使無人關注也沒關係,會安靜存活著。可是,如果有一點雨露和陽光,便會蓬勃地、肆意地生長——那是種不受控的生長,是生命原始的本能。唔,就像花蕊衝破花苞綻放一樣,那種生長的力量?」
那樣溫柔的描述卻讓明照衣沉默了。
他低下頭。
金字塔坍塌下去。
低低的笑聲從那頹圮的影子廢墟中響起,「……是那麼不值錢的東西啊。是想說這個嗎。」他嘆息一樣說。
柔軟的掌心卻輕輕擋在他額心,阻止他脖頸傾頹的弧度。
「不是哦。」言息也嘆息一樣說,「是想說,哥哥對我產生感情完全可以理解,因為我就是這麼沒分寸感的人,而且嘛——臉長得很好看吧?至於性格,有人會覺得我性格糟糕,但覺得我性格可愛的,也有人在。」
「……聽起來,他人的示愛對你已經是家常便飯?」仿佛預感到了他想說什麼,明照衣言不由衷地打岔道。
「哥哥不也是嗎?光是有錢這一點,就不乏愛慕者了吧。」言息這麼眨著眼,纖密的睫毛像脆弱而美麗的蝶翼,然後他意識到明照衣看不見他的臉。
——那讓他有不滿,也有慶幸。畢竟那會讓他接下來的話更順利。
「我不介意哦。哥哥的愛慕者之類的。就像我不介意他人的示愛一樣。」
蝴蝶耷拉下美得夢幻的翅翼,投下的陰翳卻是美的反面,被埋葬的往事在此刻迴光返照。
「為什麼會介意他人的示愛呢?是因為在為此苦惱吧,至少也考慮過是否有答應的可能——可我不會苦惱哦。因為我很有自知之明,連喜歡是什麼都不明白的人,絕對無法回饋他人相同的情感。」
在徹底「扮演變態」以前,他還想留給明照衣反悔的餘地。
這是他第一次的,對愛慕者的忠告。
「所以,快點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