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學士請看……」劉姓考官從袖中取出幾卷,問道:「傳言有嚴本、王世維、鮑之鐘、程遠四人託了關係,打通了關節。只要將名字寫在卷中,便能保過了。」
陳初六一怔,這和他那張紙上寫的不一樣,便問道:「名字在考時,當會糊掉,寫在卷中,豈不一眼便看出來了,這等人當真如此大膽?」
劉姓考官搖頭道:「他們自有別的辦法,譬如這個嚴本,就寫『人心本渾然也,而要必嚴辦於動靜之殊』,王世維,卷中有『維皇降衷』之句,鮑之鐘,文中用『包含上下』之句。程沅,卷內用『成之者性也』。」
「這幾句話,都在國子監傳遍了,現在來考的士子,都想盡了辦法,把這幾句話插到文中。這一來就算查出來有問題,他不是嚴本、王世維,故而也沒有舞弊的嫌疑。但現在卻都在湊這個句子,以至於整篇文章都散了敗了。」
陳初六沉吟了片刻,冷哼道:「一律罷落便是,這些人全都是心存僥倖之人,必無真才實學。」
劉姓考官低著腦袋不說話,陳初六則是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封信,上面的辦法和這個辦法不同。這是留名字,那是留暗號,暗號是「否休哉」。
能進貢院的,只有那麼一點人。這邊是王進玉,那邊估計是賈進祿了。王進玉背後是王中正,現在他把事情鬧得這麼開,哪怕是同一條戰線的,也不能在幫他了。
王中正的不能幫,賈進祿的自然也不能幫,陳初六看了一眼那劉姓官員道:「劉大人現居何職?」
「下官劉安志,御史台知雜、刑部判事,這番是作為職事官前來,任初考官。這幾張卷,是下官搜尋了找出來的。」
「唔……劉知事,本官想借你的一樣東西。」
「陳學士想借下官的東西?下官哪裡有什麼東西借給陳學士。」
「本官想借你的嘴一用。」陳初六笑了笑,道:「你到本官房裡來,別的考官很快便都知道了。若是本官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別人不會怪罪本官,只會怪你多管閒事。到時候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這……」劉安志吞了吞口水:「陳學士想借下官的嘴,說些什麼?」
「本官想讓你將這件事徹底捅出去,待會兒本官會指責你的事情子虛烏有,將你趕出去,你則指責本官參與舞弊,不能秉公監考。」陳初六淡淡地道:「你也許會以為,本官是用你來擔了這個風險,其實不然。」
「這件事情既然已經泄露成這樣了,那就絕瞞不住。朝廷遲早查出來,到時候降罪我等考官,而這麼多考官,定會找個替罪羊。二十位考官之中,那幾人最合適做替罪羊?不過,你若肯說出來,那就大不一樣了。」
「有何不一樣?」
「其一,浦學士、晏學士都會為你做主。其二,你博得清正之名,就不會止步於刑部知雜了。」陳初六淡淡地道:「這件事情大辦,就是小事,小辦不辦,就會成大事。你是想當替罪羊,還是想搏一搏,你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