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富兩分成水火,先生所言不錯,先生對此可有良策?」
「沒有。」吳思農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了幾步,搖頭道:「此天下大勢所趨,堯舜在世,也沒辦法改變。一到盛世,土地兼併,人口激增,就是貧富兩分的時候。百姓無恆產亦無恆心,遇天災難以生存,便揭竿而起。於是到了亂世,不論貧富皆亡。於是人少而土荒,貧富又合一也。」
「那大同治世,是永不可求的了?」
「東翁,吳某本不和人說這些的,只因他們願醉不願醒。東翁不同於人,懂事功之學,吳某才說這些話,若說出去,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論調。吳某也是儒者,豈能輕易菲薄大同治世?」
「那吳先生的意思是……」
「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想清楚,後人未必不能想清楚。貧富兩分的事,任重而道遠,還是留待後來人去解決吧!」吳思農看著陳初六道:「一輩人,有一輩人的命,吾輩之責,就是傳道於後人,勿使天下人忘了追求治世。古之聖人,將大同治世描繪得十全十美,或許就是此意呀!」
陳初六聽了悵然:「先生所說,本官明白,不要好高騖遠。」
「那東翁何以悶悶不樂?」
「本官想在太原府做一番事業,雖不能天下太平,但卻能造福一方。但看到百姓之愚,不免覺得舉步維艱。」
吳思農反是問道:「百姓哪裡愚了?從古至今,五穀六畜,宮闕廟宇,江堰河堤,萬里長城,豈非百姓造就!」
「先生剛才也說了,百姓目光短淺,實為愚夫。」
「非也,非也!的確有目光短淺之愚,但在目光之內,又精明異常,種瓜點豆,一粥一飯,都算得十分清楚。正因如此,只要開導開導,百姓目光放長一點,示以小利,便能為我所用。」
「示以小利,似乎懂了一些,先生覺得,本官到任之後該做些什麼?」
「什麼也不要做,東翁是無實權的貳佐官,與正印官處好關係最重要,不然他給你小鞋穿?另外,吳某聽說,太原府知府是監察御史出身,想必嚴苛。正印官與貳佐官,本應陰陽互補,他糾之以猛的地方,東翁可濟之以寬。嚴苛失人心,寬仁得人心,一旦正印官調走,東翁便可趁隙而上。」吳思農笑著道。
「唔……濟之以寬得人心。」陳初六微微頷首:「吳先生所言有理,本官出任無實權的官,不能做實事,但務一點虛還是可以的。足兵足食,非吾所能,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那本官到任之後,先立信如何?」
「東翁當如何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