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賜一死,要麼掀起翻天巨浪,要麼平靜無波。陳初六回汴京這幾天,發現汴京城中對這件事沒有很多議論,便心知朝廷是壓下此事了。
壓下這件事情,首先是為了維護朝廷的顏面,其次也是保護陳初六。誰能保護陳初六呢?他也知道,肯定是這幫文官。
這些文官為了保護他這個文豪,那肯定是想盡了辦法,能瞞住的瞞住,瞞不住的定成謠言。
陳初六若是這點都還要去問別人,那也太不入流了,早早去當駙馬都尉多好?
實際上文武百官,汴京、應天府兩地百姓,誰不知道這件事就是陳初六做的?這件事情為他搏來了名聲,但他打死都不能承認。
官場中向來是瞞上不瞞下,哪怕全天下都明白了,瞞住皇上就行了。
王曾看向陳初六道:「陳直講,當著聖上的面,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楊議聽出來了,王曾是在提醒陳初六,可陳初六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能收回去嗎?想到自己一句話就讓這群囂張的文官吃鱉,楊議不由得笑了起來。
「國舅爺,下官到宋城之時,楊賜的確已是死了。」陳初六不緊不慢說道:「那天新任知府,晏殊學士也是剛好到任,你問誰可以作證,他能作證。下官沒有獨呈奏摺,是因為與晏殊學士一併呈送的奏摺,下的名字附在晏學士的後面,請國舅明鑑。」
楊議聽這麼一說,驚得後退了幾步:「那買下府尹之人是誰?又是誰判了楊府尹死罪?」
陳初六都不帶看他一眼,而是對皇上到:「自奏陛下,那楊賜惹的天怒人怨,也許是天收起惡,派神鬼收之呢?」
「胡說八道!」楊議喝道:「廟堂之上,何來神鬼之說!」
陳初六哼了一聲道:「哦?那楊大人,你不覺得有人願將府尹賣給別人,不是胡說八道?你可願意將國舅爺賣給我當幾天?」
「呀,這……」
陳初六見機向前踏出一步,語氣有些氣憤道:「哼!陛下,國舅爺,諸位大人,那所謂賣府尹之事,純粹是捏造之說!楊賜在應天府暴虐欺民,百姓忍無可忍,方才群毆楊賜致其死亡。」
接著,他又露出一絲悲憫道:「那些百姓實是官逼民反,怕皇上責難,便編造了此事出來,意在乞求一條生路。陛下,楊賜到應天府不到兩年,掌權不過半月,竟使府倉司庫全空,百姓水深火熱,乃是古之羊舌鮒、梁冀所不能及也!」
羊舌鮒是貪墨一詞的出處、梁冀是東漢權臣,將朝廷一半賦稅送到自己兜里,都是歷史聞名的大貪.官。
陳初六又神色誠懇,哀請道:「民奮起而殺之,實屬無奈,亦為朝廷除去一蛀蟲害馬。陛下,民心向背,乃是天意,不可逆也。臣乞陛下能以愛民之心,下撫詔免擊殺楊賜之罪,以安應天民心。」
說完,陳初六長跪於御前,大有陛下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架勢。而御前的大殿,則是靜悄悄起來。
買府尹的事情,壓根是假的,這就用不著查是誰買府尹了吧?而陳初六又撈了一筆愛民的名聲,如此艱險到近乎死路的情況下,陳初六卻死地求生,還特麼一舉兩得,馮拯王曾都是瞠目結舌。
楊議愣了片刻,又指著陳初六道:「不,你撒謊,晏殊的奏摺之上,也是寫的有人買府尹,你現在卻說不是,你,你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