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初六這麼一提示,太后已經懂了。用先帝皇陵作引子,引出朝中百官對丁謂的彈劾。
既如此,也用不著真去皇陵戳個洞,然後拍照作證,直接寫個帖子待會兒上朝的時候就可以臨時diss丁謂了。
陳初六回到殿中,發現文武百官已經排班站好。宣良湊過來問:「陳修撰,不知聖上叫你去談了這麼久,所為何事?哦,要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
「沒別的事,只是皇上見了那雷允恭撞死,心神不寧。我與皇上年紀較為接近,太后叫我去疏導疏導皇上。」
「哦……陳修撰被太后、皇上敬重如此,前途無量啊。」宣良羨慕不已,這時,太后皇上重新回到金殿。
雷允恭的屍體和血跡,如同這金殿上曾經來來往往過的人一樣,消失不見。除了空氣中似有似無的血腥氣,誰也看不出這金殿內竟有人死去。
朝議繼續,從各路外官,再到京城朝官,最後三省六部,都已經是匯報完畢。百官心裡嘀咕,提前完朝,不會就此散朝了吧?
「諸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小皇上環顧一周,只見底下的官員,站得整整齊齊。百官之中,有一人往左跨了一步:「臣工部侍郎、右正言卞世則、有本上奏。」
「哦?卞侍郎有本,何不昨日上折。祖制,非急事、要事、兵事不得臨朝上折,卞侍郎可知?」
「臣將言之事,乃是急事、要事,拜請吾皇萬歲允臣言之。」卞侍郎跪在地上。
百官看向卞侍郎,心裡頭有些奇怪。平日裡,這卞侍郎為人十分低調,也看不出是誰的人。其次,一個工部侍郎而已。
丁謂也心裡想,卻是亂想。之前雷允恭自殺一事,他表面雖然裝得很淡定,可心裡卻是掀起驚濤巨浪。
他以為太后藉此機會發難,本打算和太后當朝對峙一番的,可太后後面卻一語未發。一拳打在棉花上,丁謂十分無奈。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個在鄉下位子是不好那麼好坐的,壓力之大,比程序猿還高。丁謂在這位子上扛了七年,如今年邁,腦子已經遠不如從前快了。
按理來說,朝議是太后不能干預的。宰相作為百官領袖,有權決定誰上奏,誰不能上奏。
這時,他腦袋裡一團漿糊,想了一下這卞世則,不過一工部侍郎,翻不出什麼天,便道:「既然是急事要事,皇上可讓卞侍郎說一下。」
話說出口,丁謂心底一涼,恍然明了。不過,這個卞侍郎是個先鋒官。但見卞侍郎上前一步,朝丁謂拱拱手,跪在陛前道:「皇上,臣有罪。」
「咦?自首?」
百官疑惑不已,丁謂卻心裡更加涼了。這侍郎的存在感低,因為他這一兩年都在修陵墓,上朝也沒來過幾次!剛才恍惚之間,丁謂還在心裡問,這傢伙是誰?
「卞愛卿,你有何罪啊?」小皇上不解問道。
「皇上,臣參修山陵,昨日夜裡,山陵無故突水。皇陵之內,金珠、銀帛、犀玉帶等貴物被盜。臣自知死罪,遲凝坐困,有負先皇知遇之恩,願請太后、皇上賜臣下一死,九泉之下,臣謝罪於先帝。」
卞世則說著,竟然聲淚俱下,悲痛之情,傳染到了百官之中。小皇上有些發愣了,在他身後,太后傳來包含憤怒的發問:「皇陵如何突水,隨葬被何人所盜?卞世則,你不把這兩件事情查清楚,有何面目見九泉之下的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