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夫上宅門敲了敲,就有門房出來,見是梅格小姐他們回來了,趕忙招呼著女僕去點壁爐。
波洛太太聞見動靜擠了出來,擁著他們進屋,又疑惑地問梅格小姐為什麼連晚宴都沒有參加,就回來了。
「婚禮上不慎失火了。」
梅格聳肩,她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她那時正與索倫遇到一個伯爵大人,在花園暖房裡閒聊討論賽馬場的事。
不一會兒,忽然就傳開消息,說宴會廳有個公爵小姐的裙子被蠟燭給點著了。
一時人群為了救她慌亂起來,碰倒了桌布,火燒連營。
就好像老天爺在捉弄人一樣。
那位公爵小姐倒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整個宴會也沒人受傷,只不過大家也都沒了興致,留下來繼續舞會的人稀少。
索倫倒是為不用轉圈圈跳舞而鬆了一大口氣。
此刻,他踩著階梯進入門廳,又下意識回頭朝大門外的街道瞧了瞧。
發現剛才那個找瑪格麗特說話的人已經走的很遠了。
索倫回過神,不由為自己的好奇心而蹙眉。
「不過,這場婚禮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梅格小姐對前來替她接外套的瑪格麗特說道。
「至少雷鄧伯爵答應了明年去約克看馬賽。」
雷鄧伯爵有錢有閒,也有一大堆同樣有錢有閒的貴族親眷,若是他肯來,這必然會成為潮流,帶動一大幫人去。
梅格小姐解釋給瑪格麗特聽。
她聽了,卻想起姨父的地產二道販子生意,想來也一定能大獲成功。
幾人進側廳,梅格也不過於遺憾,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明天休息,後天中午就返程吧。」她與索倫商量著,得到了認同。
於是瑪格麗特又被派遣,叫來負責行程的男管事,制定了回程路線。
這次他們要走另外一條路,走長線,減少途徑地,從倫敦到伯明罕,再從伯明罕回曼徹斯特,從曼徹斯特再回到納德維丁。
回程路就比較快了,大約兩三天就能到。
男管事領了任務,去制定沿路的補給計劃,又安排男僕收拾馬匹。
由於晚宴都沒來得及用,梅格他們就回來了,這會兒廚房沒有準備正緊晚餐,只能急匆匆的現做,一時間手忙腳亂。
晚餐後,梅格感到疲乏,立刻就叫瑪格麗特陪著,回屋去沐浴更衣,打算小憩。
她臨要躺下,想起來昨天叫她整理的東西還沒看,只能喝了一盞茶,打起精神,叫瑪格麗特去把那兩箱文件拿來。
「好,我這就去。」
在哈維來之前,瑪格麗特打了一整天的紙牌,贏了其他三人十幾便士,她也算是心情好。
出了門,走進長廊,沒兩步,拐進書房。
「……索倫先生,晚上好。」
她又遇上了人。
索倫剛順著椅子坐下,在書房中間靠近壁爐的棋桌邊上,手裡還捏著棋子,一人執兩方,似乎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窗邊的小圓桌上,攤著寫了一半的稿紙,他似乎遇到什麼瓶頸。
瑪格麗特在門邊矗著,注意力放回那盤棋上,覺得陣型有點眼熟。
「取文件?」他點頭,提醒著問。
瑪格麗特收回注意力,「嗯,對,梅格小姐要看工廠的文件。」
說著,她來回兩趟,將那兩小箱文件搬出去,回了梅格的臥室。
這會兒,梅格小姐已經披好外衣,在梳妝檯後坐下了,拿著一支有銅手柄的羽毛筆。
她打算在睡覺之前,將這些文件的幾個重要部分仔仔細細看一遍,看能不能查出可優化的地方。
瑪格麗特送來了全部文件。
梅格的指尖挑揀來去,留了四五疊紙,就叫她把剩下的搬回去。
「是。」瑪格麗特又回了兩趟。
她搬動著小箱子放回書房裡,這東西明天梅格小姐還得看,不能跟別的弄混了。
放在顯眼處,瑪格麗特一轉身,索倫還在棋桌後坐著,低著頭,強迫症犯了一般,將黑白子擺來擺去。
她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打算離開。
後腳還沒踏出去,忽然聽見背後有聲音叫了她。
她回過頭,看向這屋裡唯二的人。
「是在叫我?」
索倫抬臉,抿了抿唇:「你待會兒還有事要做?」
「我的意思是,有空下棋嗎?」他的神色自然,平靜的一如往常。
瑪格麗特遲疑了一下。
他通常有這麼平易近人嗎?
不過,正所謂,江湖救急,牌桌上的三缺一,棋桌可能也一樣吧?
或許是覺得某種程度這人也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