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整個房間裡除了羽毛筆尖在紙上劃的動靜之外,就是壁爐里木柴的噼啪聲。
瑪格麗特麻木地將這些文件全都翻出來按照日期開始整理。
她再一次好奇地看向窗邊,對他在做什麼感到好奇,到底是什麼能讓一個向來什麼事也不關心的人如此專注,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他和面前的那張紙了。
這令瑪格麗特有些同感,當她寫到某些精彩情節時,通常三頓飯可以忘記吃兩頓。
不過,旁人的事兒,她沒有興趣知道太多,尤其是他這種。
瑪格麗特抿起唇,寂靜的兩三個小時就這麼晃了過去,直到天色發黑。
弄完了工作,按照順序放好了,她給房間裡添上幾支燭,關門離開書房。
當燭台上蠟燭的火舌快要舔舐到台座,燭淚流到桌面時,索倫才將一摞稿紙整齊疊好,隨著資料收進紙袋裡。
他這會兒才發現天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書房裡只有他一個人在。
不一會兒,有僕人進來,告訴他晚餐半小時後好,又道明天要穿的禮服熨好了。
索倫應一聲,往那個空寫字檯看了一眼,仿佛有什麼東西掉在那兒似的。
他往那地方走了兩步,中途停下,半道轉而去書櫥里取出夾縫中的「二月花」
一陣極細的灰塵隨著抽取的動作落出來。
冬季並不是開花的季節。
……
瑪格麗特與羅茜休息的很早,畢竟第二天就要早起操辦出門的準備工作。
這可是公爵嫁妹妹,報紙從三天前就開始預告婚訊,大半的上流人士都會到場,儀式要持續整日,從上午到凌晨。
是個漫長的過程,儀式結束之後,晚宴和晚宴後的舞會,就是來給上流社會的未婚男女社交用的。
瑪格麗特看著擅長梳頭的吉娜來給梅格小姐做適合舞會的髮型。
嘉妮又打開一些漆盒,將不知道是什麼粉末的白色妝份往臉上敷。
經過一頓收拾,梅格小姐下樓披上皮草,鑽進馬車裡。
瑪格麗特站在門邊,透過飄雪,可以看見馬車另一側坐著的索倫,他又不知道為什麼出神,穿了一件不太出挑的黑色綢面禮服。
梅格小姐刻意開涮他,好好一個俊小伙,怎麼一點也不神氣,像個悶包木一樣,怎麼討得了淑女們的歡心。
索倫難免反駁:「您不是過的很好嗎?」
「年輕人,那是因為我無論如何都會過得很好,但你就不一定了。」
梅格小姐雙手抱臂,她老母親交代的另外一件重要事,就是叫她督促索倫與她認可的那幾戶名門淑女來往。
往年她們都是這麼安排的,但由於索倫表現的實在太過「出色」所以至今還沒有什麼進展。
想起伊莫金的話,說他們這樣祖上是平頭百姓的商人之子,縱使錢財上不低人一頭。
但在頂層的上流社那一撮人眼中,還是等著用身體和錢財換爵位和前程的劣等血脈。
雖然特別難聽,但他說的對。
索倫知道,他也不一定有資格選擇,但也不是一定沒有,畢竟事在人為。
就像他那個起初只餵羊的祖父,誰會想到他能締造百萬英鎊。
目送馬車遠去,消失在街道盡頭,僕人們各回各屋,瑪格麗特與羅茜沒什麼事情要做,乾脆拿了一副紙牌出來,在宿舍中間支了一張小桌子,拉了另外兩個小點的女僕一起坐在床沿上玩。
「你們應該不知道,梅格小姐至今還有許多的追求者一直在等她回心轉意,就五年前的社交季,還有四五個紳士上曼徹斯特去求老夫人的允許,去找梅格小姐告白。」
吉娜「啊」了一聲:「那為什麼她一個都沒有答應呢?」
嘉妮贏了牌,「有錢的淑女就是可以選擇一輩子不婚,上流社會還會讚揚她們擁有童貞。」
「但是,沒錢的窮姑娘不結婚,只會被餓死。」她補充道。
羅茜問嘉妮以後想找個什麼樣的。
「每周要能賺二十先令,不要比我老五歲以上,還得身體強壯。」
羅茜驚訝:「喲,要求不低呢,不過這樣才配得上你。」
嘉妮會化妝護膚按摩,雖然也不知道是怎麼學來的,但梅格小姐出門去社交場合期間,總少不了她。
她的心氣兒與自身能力形成正比。
吉娜雖然有梳頭手藝,可家裡貧寒,父親只是工人,母親還有疾病,就有些志短。
「但凡是個工作穩定的男侍從能向我求婚,我就得滿意了。」
這在現在似乎是一個現實,瑪格麗特聽著,覺得對自己來說並不適用。
畢竟她知道自己的貧窮只是暫時的,所以心也不窮。
羅茜問她,她只搖頭,老神在在:「如果沒有最好的選擇,我寧願不婚,當一輩子老僕。」寫一輩子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