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母親,她倒是清楚約翰的脾氣。
見約翰沒有並破相,便不做聲,叫瑪格麗特帶他下去清洗。
……
盥洗室,房門緊閉,一股子沉悶的木頭味兒從各個老舊的角落發散出來。
瑪格麗特將清水倒進盆中,陰翳的光線照的約翰一雙眼睛水霧蒙蒙。
他靠牆坐在一隻絲絨布的凳子上,脫了鞋子,捲起褲管,露出膝蓋上的擦傷。
瑪格麗特將浸濕的白棉手帕遞給他。
「勳爵,別委屈了,自己擦擦傷口吧,擦完綁繃帶,省的弄髒了。」
約翰抓起手帕,哼了一聲:「那個該死的子爵還沒替他兒子給我道歉呢!」
「喬治勳爵的鼻子差點都被打歪了,您還想要道歉呢?差不多得了吧……」
她轉過身擰另一塊手帕。
約翰知道自己下手重了點,十分理虧,他聞言哼哼唧唧,「誰讓他罵我的!活該!」
盥洗室外,有腳步聲,似乎誰與門外的僕人交談了兩聲。
隨後,門開了。
瑪格麗特回過頭,是索倫,他推門進來,又將門關上。
走到水盆邊,他拿過擰好的手帕將指腹洗了洗,剛剛似乎蹭到了污漬。
瑪格麗特往邊上讓讓,警惕的閉上嘴。
索倫環顧一圈,將繃帶拿出來,取起剪子裁了一段,他在約翰面前蹲下,把約翰膝蓋擦傷處包裹住,系了一圈,打上結。
力道很重,約翰齜牙咧嘴喊疼,被盯了兩眼,頓時就像鵪鶉一樣縮起來,默默地扯下褲管,穿上鞋子。
「我……我保證我下次不會惹麻煩了。」他低下頭。
索倫看這孩子的模樣,笑了。
「我有說你錯了?」
「他們給你準備了乾淨的衣服,去換吧。」
約翰沒挨罵,喜出望外,期期艾艾地起身,朝門外走去。
瑪格麗特下意識跟上,被叫住了。
約翰轉了轉眼珠子,趕緊溜走。
「您還有事?」
瑪格麗特回過頭,頭皮一緊,低眉想了一圈,也學約翰趕緊認慫。
「今天……是我沒有看好約翰勳爵,我有錯誤,保證下次一定好好攔著,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索倫沒說什麼,拿起金屬剪刀,將紗布又剪了一截。
「伸手。」
她愕然,抬頭,伸出手心。
這是剛才地上擦到的,破點皮而已。
索倫的手指上戴著戒指,是他祖父留給他的,素圈銀戒,刻著一圈字母。
手指修長,動作果斷,沒有觸碰到她,三兩下便挽起了傷口,打成活結。
「倒是多虧你攔,否則,喬治勳爵也不至於傷成那樣。」
他看著瑪格麗特,不加凝視,只是淡淡的譏諷著,深藍色的眼,看什麼都平靜如水,轉身走開。
瑪格麗特略顯僵直,她將手掌垂下來,握了握。
很顯然,被他這話刺到了。
「就是故意的。」
「用血汗和雙手賺來的錢,憑什麼就低人一等?又有哪裡骯髒了讓人這麼罵……」
瑪格麗特摩挲著並不適應的紗布,就像掩蓋著誰的自尊心似的。
她現在拿的薪水,就是為照顧約翰,當然包括罩著他,不讓這小子受欺負。
看索倫這態度,應當也是贊同維護自家人的。
不過,她很疑惑,索倫為什麼能知道雷諾子爵有個私生子?難不成他認識?
索倫耳力不差,臨門之際,聽了她的嘀咕,腳尖稍微停頓。
緊接著,恢復如常,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老舊的門板「吱嘎」一聲,又「砰」的一聲關上。
今天這麼一出鬧劇過後,想毫無芥蒂的社交是麼沒指望了。
瑪格麗特跟著去了子爵府的僕人大廳,三兩下填飽肚子,上樓時就看見馬車夫們在套車。
想是不歡而散,午餐過後就要回家了。
等她回到約翰勳爵身旁,午宴已經結束,大家興致缺缺打算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