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樁一件件,聽得人昏昏欲睡。
那座師溫和道:「今日,我只為大家宣讀一下規矩。往後,我主要教授經史之學,幫助諸位修身養性。除了這個,課程還涉及道門傳承、仙盟格局……不過,這些只是我的一家之言,難免粗淺。各位出身世家,或許有些看法會比我更加精準,歡迎諸位各抒己見,大家一起研討。」
「修行的事……」一提到修行,弟子們明顯精神了不少,那座師笑道,「負責教導修行一事的是水月門的外門長老,華邑。此外,內門偶爾也會派來精英弟子指點大家,有任何疑問,盡可向其請教。」
第一年,這些世家弟子的修行課程可以說是基礎的不能再基礎了。
先學怎麼調動靈力,再學怎麼凝聚神識。
第一次上修行課時,名喚華邑的外門長老給所有學生一人發了一張四四方方的白紙。那白紙被施以靈術,只要用靈力激發,就可以把它折成不同的樣子。
對於荀妙菱他們幾個修士而言,這簡直比呼吸都要簡單。
天地山川有靈,人的體內自然也有靈力,只是對於沒有靈根的人來說,要調動身體內僅有的稀薄靈力,難度比用兩根擀麵杖夾米粒還要困難。九分靠運氣,一分靠技術。不想時靈時不靈,就得使用心法來輔助。
水月門教授的心法不是尋常的地攤貨,而是一種荀妙菱等人都沒聽說過的《空明決》,修行它可以摒棄雜念、忘我忘世。許多難以專注的世家弟子嘗試用心法輔助後還真的成功了幾次。
短短數日,眾弟子在調動靈力方面頗有所得。
「唉……我又失敗了!」
「看周平兄!它的白紙被折成紙鶴了!」
嚯!
出乎意料的,在林堯眼裡蠢到家的周平卻是所有世家弟子中的佼佼者。
在其他人還停留在摺扇子、折青蛙、折粽子的時候,他已經能控制著白紙自由地折出紙鶴來了。
周平得意一笑,控制著紙鶴在課堂上飛了一圈,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後飛回他掌中。隨後,他仔細調整了一下紙鶴的姿態,輕輕一吹,讓紙鶴飛向了一個特定的方向:
周平深情地望著不遠處的「晏蘇」:「晏姑娘……」
「晏蘇」頭也沒回,手中的摺紙已經折成了一把利劍,刷的一下把紙鶴劈成兩半。
周平:QAQ
在滿堂學生之中,一次都沒有成功過的學生只有寥寥二三人。
程姝就是其中之一。
她緊咬下唇,手中的紙張被揉的皺皺巴巴,連念十遍《空明決》也沒有一點反應。
於是她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時間,居然變成了比刻意避開人際交往的林堯還要孤僻的存在。
林堯留心觀察了她的情況,回去之後和荀妙菱、姜羨魚道:「依我看,她是靈脈阻塞之症。」
這種體質非常罕見,甚至比上品靈根還要罕見——簡單來說就是絕靈之體,這輩子都與修仙無緣。
荀妙菱好奇道:「能治好嗎?」
林堯懶懶地說:「我師尊能不能治,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肯定治不好。靈脈阻塞之症除了不能修行、不能藉助靈丹延長性命之外,對壽數沒有太大影響。若說這是一種病,那沒有靈根、無法修行,是不是也算一種病?人想要的東西是無盡的,這麼算起來也是無盡的。」
說的也有道理。
白天,三人都安安分分地扮演各自的角色。到了晚上,荀妙菱和姜羨魚二人中隨機留下一個看家,剩下的兩人就出去探查水月門的情況。
水月門怎麼說也是個大宗門,占地面積廣不說,而且處處都有禁制。好在荀妙菱擅長解咒,另外兩人探查的時候也足夠小心,並沒有觸及警戒機關。
如此重複七日後,他們已經把水月門給基本摸了一遍。
「沒偵測到什麼魔氣。」他們隨身攜帶著能用於探查魔氣的金蟬,但金蟬從不發光,毫無反應,「那些進進出出的修士似乎也還算正常……」
「正常是應該的。不正常,那才不對。」姜羨魚默默地坐下,斟了三杯茶,「那崔嵐在水月門中經營至少數十載了,他頭頂卻還有一個門主盯著。若他露出外人能輕易揪出的破綻,那門主還能留他到今日?」
林堯:「那怎麼說?不如我們直接暗中把消息透露給水月門的門主,讓他去查,等崔嵐有危機感或者忙中出亂的時候趁機揪他的錯處?」
荀妙菱沉思片刻。
「我覺得不太行。」
「水月門內鬥歸內鬥,但勝敗都無傷大雅。不過是贏的當家做主,輸的退居二線。而與魔族合作、甚至身為魔族臥底,這個罪名就太大了。如果出個魔頭,名聲盡毀,弟子紛紛出走,搞不好會毀掉水月門的根基。」
之前青嵐宗一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北海秘境中沒有弟子傷亡,青嵐宗那個勾結魔族的長老害的幾乎都是青嵐宗自己的弟子,但至今青嵐宗還為這事被仙盟蛐蛐,看不慣青嵐宗的動不動就往事重提。故而水月門門主不會輕易配合他們。
荀妙菱於是決定道:「不著急,再看看。或許我們可以從崔嵐的親傳弟子——程胥年入手,想辦法接觸一下崔嵐。」
她有崑崙鏡在手,到時候一照便知。
雖然這破鏡子近來有罷工的傾向,但主僕契約之下它也不敢不從,只能做個聽話的工具。
提到程胥年,荀妙菱和姜羨魚雙雙把視線移到了林堯臉上——
林堯面如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