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達說:「謝謝你救了我。」
達米揚低下頭說,「不用謝。」
他還是不太敢看她,即便她今天穿戴整齊,而且還是件新衣服。
這件新衣是伊桑買給她的,他當時譏誚她,「是誰當初說了要靠自己?」
艾達則回他,「不靠男人對嘛。但是伊桑不是男人,伊桑就是伊桑。」
伊桑對她的話並無回應,他的臉色蒼白。
艾達說:「我在說玩笑話。你生氣了嗎?」
伊桑沒有生氣,但他神情嚴肅,「艾達,明天你就坐船離開吧。我會給你錢,你要多少我都會給你。」
艾達問:「為什麼啊?」
伊桑說:「我和我的同伴們還要去完成神賦予的使命,你在這裡,在我們的身邊,只會阻礙。」
我們。他說的是「我們」,他已經將她排除在外。
是,艾達也知道,自己並沒有璀璨的光芒,神的光芒是屬於伊桑的,屬於那個騎士女人的,也許也屬於那個高個的戰士,只是她還沒有窺見。
但是她也有夢,她真心誠意地想要成為聖女、成為冒險者,她也在為此而努力。
不然她怎會踏上那艘厄運之船?怎會被「魚」欺辱?又怎會雙腿現在難以行走?
她——不斷地在心底計較著她都做了些什麼,但是這些事她都已經告訴過他。對伊桑而言,這些再平凡不過,對那騎士、對戰士來說或許也如此。
對於他們來說,救人是隨手的事,是可能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做的事。
那個騎士一定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吧,艾達就算聽聞她七歲就開始幫助他人,也不會感到驚訝。
那個戰士個子那麼高、力氣那麼大,指不定很早就能英勇地砍殺野獸、保護他人。
至於伊桑,他關心著家鄉的村民,艾達可以棄人們於不顧,獨自逃離,伊桑卻不行。如果他早就知道阿萊瑞亞的到來,他哪會什麼也不做地逃離啊!
這就是勇者們和她根本的區別,所以神的光芒才不會照耀到她的身上。
阻礙?一點沒錯。她就是個阻礙,沒有資格同他們任何人站在一起。
「好吧。」艾達在心裡理清了一切,她起先覺得痛苦,慢慢覺得接受下這份事實也沒有那麼困難,「離開就離開。」
反正她也感到累了,雙腿近乎折斷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這個世界就交給他們去拯救吧。
而她會擁有很多金幣,擁有一個了不起的舊情人。
她將在某個祥和的小鎮坐擁一棟大房子,偶爾聽聞著詩人從遠方帶來的勇者故事,並報之一笑。
但在那之前,艾達還有一個疑惑沒有解答,所以她來找了達米揚。
艾達問:「你之前為什麼說讓我離開?」
達米揚看著她,「原來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真實目的。」
艾達說:「也不完全是,我還是很感謝你救了我的。」
達米揚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她,「那個人是你的戀人嗎?」
艾達知道他指的是伊桑,她也很想回答是戀人,而不是氣鼓鼓地說,「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
「他是被神選中的人。你是因為這個才喜歡他的嗎?」
「哦,那不是。我們認識很久很久了。」要從上輩子開始說起了。
「這樣啊。」達米揚又一次低下頭。
艾達知道他在想什麼,對於他人的好感,她總是很敏銳。
可喜歡她的人那麼多,她總不可能一一回應,何況她的疑問他還沒有解答呢。
這時有人敲門,走了進來,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
達米揚立刻站了起來,「爺爺!你怎麼來了?」
「阿戈特號在修理,出不了海,不就只能四處閒逛了。」老頭說著,將手裡提著的東西放到桌上,有醃魚、有烤鵝、有幾塊看著剛出爐的麵包,還有一壺酒。
他放下東西後,才看向了艾達。「這是你的朋友吧,達米揚?」他扭頭對艾達說,「這位小姐不介意的話,留下和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艾達也的確感到餓了,她毫無顧慮地坐下,享受著或許是她在這個城市的最後一頓晚餐。
木屋之外,陣陣浪濤打在岸上,今夜的大海好像比任何時候都要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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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坐立難安,他覺得他所見之事一定得告訴法師才行。
好不容易等到法師出現,他趕忙走過去說,「伊桑,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
法師冷冷地看著他。
斯通:「你的女人同那個達米揚,我看見他們一起進了屋子……」
伊桑:「她不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