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還氣著:「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當然。」虞觀肯定道。
「……」秋亦欲言又止,心中泛出古怪的滋味,搖搖頭,拒絕了。
不出預料。
虞觀柔聲問:「那我可以追求你嗎?」
他哄人的態度很有迷惑性,秋亦居然覺得比起親吻,這好像也沒什麼……好在這個念頭剛一產生便被他按下。
問題的關鍵分明不是這個。
「我不是說了嗎,我有道侶了!」秋亦煩躁地一揮袖,還是不明白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一開始是出於不甘心、出於帶著惡意的報復心理,想要刺傷對方,但此後越想,倒越覺得這樣做才對虞觀最好。
他統共才與虞觀見了三面,下次見面時大概就要收果離開了,根本不會在這裡待太久,可虞觀的時間是真實的,若是秋亦答應下來,他必然要一個人孤獨等待很久。
秋亦有過這樣的等待,痛苦不堪,所以他由衷地覺得比起給希望,還是什麼都不要給,直接掐斷所有苗頭就好,這樣的痛苦虞觀不該受。
當初虞觀與他說:「為什麼要喜歡我喜歡得久?現在喜歡我就行了。」秋亦已經完全懂得了他的心情。
所以現在,秋亦對尚還有許多事情未經歷過的師尊道:「我很愛我的道侶。」
只說這一句就夠了。憑虞觀的傲氣是不可能幹出這樣自輕自賤的事情的。
虞觀果然陷入了沉默。
顯然,他很受傷。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這樣不公平的事情了,喜歡的人不一定喜歡你,給予愛後也不一定能得到等同的饋贈。而虞觀要接受的事情甚至要更殘酷一點。
可明明他待秋亦很好,他沒有做錯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秋亦背後如有針刺,心也仿佛被揪了一下,酸澀不已,喉頭滾動,但到底還是咽下了下意識想要脫口而出的安慰和解釋,那些話比方才吃的果實要苦澀多了,苦得他移開目光,捏緊手,一時竟然不敢看虞觀的表情。
「那個人,就這麼重要嗎?」虞觀終於開口問道。
擺放在一側,用於遮蔽氣息的燈籠法器中火光搖曳,但昏黃的暖光照不到虞觀,他沉沒在陰影里,表情顯得很冷漠。
秋亦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
又是片刻的靜默。
秋亦儘量平靜地道:「所以……」
「所以更喜歡我一點吧,」虞觀打斷他,輕聲說,「你喜歡別人,也不是你的錯。」
他輕輕握住秋亦的手腕,眼眸垂下,以一個卑微的、下位者的姿態祈求道:「再更喜歡我一點吧,第二喜歡我,可以麼?」
仿佛驚雷炸響心頭,這麼久了,繼虞觀離開後,秋亦頭一回這麼慌得六神無主,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五味雜陳。
他想要看到虞觀和他一樣痛苦和不甘,曾經想、現在也想,但他的恨脫胎於愛,所以真的看到的時候,又克制不住地心疼,不想將事情變成這樣。
各種思緒混在一起,最後只剩下難過,無盡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