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選擇不成為周文帝、殺死周文帝的殘魂,秋亦便需要自己理解消化這一切,不過周文帝的記憶經驗給他鋪了長長的路,他只要順著走下去,將這些答案變成自己的東西就好。
識海澄澈的湖水上逐漸泛起光芒,粼粼若一枚枚星辰。
也不知過了多久,所遇到的棋陣越來越深奧,越來越難以理解,秋亦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睛,頭疼得厲害,身上縈繞著一種搖搖欲墜的沉重感,神色恍惚。
這樣的記憶幻境他曾經在環河秘境那裡經歷過一次,但那次的幻境只是由柳藍的情感投射而出,有大片大片的空白跳段,能靠意志掙脫。
而周文帝的這個幻境卻從出生一路發展死亡,萬年光陰記憶,還蘊含著沉重若山嶽的棋陣感悟,對連半百都沒活到的秋亦來說簡直是莫大的衝擊。
就算已經殺死了殘魂周文帝,丟掉了無關緊要的情感與無用記憶負擔,剩下的記憶負荷依舊很龐大。
——這也是周文帝陰險的勸學手段,秋亦若想要減輕這種負擔,就必須拼命學棋陣,用每時每刻去研究,瘋狂趕進度消化他的一生所學。
「……」
意識到這一點後,秋亦按著頭,忽然體會到了炸鎮獄學校的學生的心情。
因為被強行填鴨式教育勸學,現在年紀輕輕就得了頭痛症,這可如何是好。
秋亦嘆了一口氣,決定不管了,活動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站在石壁前站了多久的僵硬身軀,決定先找自己師尊。
骨骼活動間響起一陣清脆的噼啪聲,經脈血肉變得舒活,秋亦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便被不知道從哪裡飄過來的虞觀抱住。
「歡迎回來。」
虞觀微笑道。
他下巴壓在秋亦的頸肩,幾乎將秋亦抱了個滿懷。
秋亦被偷襲得呆了一會兒,臉色泛紅,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來,小心回抱住虞觀,黏糊糊地貼了貼對方的側臉,彎起眼睛,覺得頭都不疼了:「我好想你。」
虞觀不說想不想,只是幽幽道:「已經二十年過去了。」
秋亦:「……!」
好久!怪不得他師尊變得這麼熱情!
總之久別重逢,再貼一下。
不僅貼,還要把周文帝的強買強賣行徑、入侵他私人領地行徑、以及現在的頭疼難忍全告訴虞觀,一籮筐的話嘩啦嘩啦全倒下來。
師尊照單全收,什麼廢話都聽。
他不僅有熱情,還有深深的怨氣,對於占了秋亦二十年時間的周文帝非常之不滿,聽秋亦嘰嘰喳喳委屈抱怨完,虞觀輕柔摸摸他的頭,冷酷道:「周文帝真是十惡不赦。」
秋亦:「……」
不、好像、也不至於,好歹是送了大機緣的,他只是對對方有些些怨念而已……
沒有修士會願意把自己一身道行修行白白拱手送人(雖然理論上講這根本做不到,秋亦繼承的也不過是棋陣道理解經驗,而不是所有的道行修為),周文帝考驗苛刻點也很正常,秋亦怨念歸怨念,但對於這種等級的機緣還是非常寬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