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今天沒有跳舞計劃。」
熟識的朋友過來敬酒:「禹庭,你去哪了,爺爺們找不到你,拉著我聊半天,你讓人好找。」
「有點事去處理了下。」
趙向聿擠過來,拉著趙禹庭到一旁:「哥,你躲哪去了,好多人找你跳舞。」
「回房間處理點事。」
「我剛從你房間回來,傭人說你根本沒回去,嗯?哥,你領帶呢?」
趙禹庭整理著衣領:「扔了。」
「你身上怎麼一股藥酒的味道?」
「趙向聿,不該你問的不要問。」
「其實我是關心你。」
年初三,一大早,趙向聿接到任務:假裝不舒服,擔心傳染給趙勛的孩子,需提前回家。
趙向聿一秒林妹妹附體,捂著胸口直咳嗽:「爺爺,聽說現在流感嚴重,咳咳!」
老爺子擺手:「回去好好休息,找醫生看看,近期你就不用來了。」
趙向聿沖趙禹庭眨眼,出大廳,按他哥的指示去接黎又瑜。
黎又瑜單腿蹦過來開門,趙向聿指著他:「一天沒見,你怎麼瘸了?」
「不小心摔的。」他可不敢說想翻趙勛的包逃跑時弄傷的。
「我哥讓我帶你回家,你還能走嗎?」
「能,我收拾下東西。」
趙向聿進房間等,在床頭看到熟悉的領帶,隱約聞到跌打酒的味道,綜合在一起震碎他對他哥的認知,他哥,趙禹庭,端方沉穩,矜貴自持,居然會在重要宴會拋下客人獨自離席,跑來跟一個小奴隸糾纏。
「收好了,可以走了。」黎又瑜順手把領帶塞進包里,對趙向聿說。
趙向聿指著黎又瑜,咬牙,放下,又指著他:「昨晚我哥是不是來找你?」
「來了。」
「你對我哥下了什麼迷魂藥,我哥遇到你後整個人變的不太正常。」
「沒看出來,跟之前一樣,傲嬌,自大。」
一直到年初六,趙禹庭沒有回來過。
倒是讓人送回一大箱巧克力,跟那晚吃過的一樣,甜到牙痛。
趙向聿笑話他:這些巧克力都是宴會用來裝扮甜品台的,吃一塊要喝一大壺茶,沒人吃這東西。
黎又瑜的腿經過治療已不痛,走路完全沒影響,初六的深夜,天空飄起雪花,趙向聿鬼吼著「下雪啦」,黎又瑜沒有像他那樣激動,幼小時他還沒被領養,福利院的冬天是最難熬的,下雪時他們會圍成一團,沒人在意雪花是什麼形狀,更沒人在意雪花美不美,他們只知道下雪很冷,雪融化時更冷。
白天睡太多,夜裡睡意出走,拉開窗簾,雪花觸碰窗戶的瞬間喚醒另一段記憶,紛飛的白色中,養母在替他織毛衣,養父邊給他剝瓜子,邊叮囑他不要卡到。
一片雪白中,一輛汽車穿越被積雪覆蓋的夜,車燈在雪幕中劃出光帶,黎又瑜站在窗前,看不清車牌,認不出車輛顏色,只看見亮光照著飄落的雪花,宛若銀蝶翩翩。
黎又瑜打開四樓房間燈、陽檯燈,他知道是他回來了。
趙禹庭對下雪並沒有太多感慨,對他來說,下雪跟天晴、下雨沒有區別。
今天計劃里沒有回別墅,按往年的行程,初六他會跟爺爺拜訪鄰市政界的老朋友,初六將在鄰市宿一晚,初七一早參加政府公益活動,今晚,晚餐時他聽見旁人議論晚間有雪,整個冬天沒有下雪,他並沒有在意,這個冬天,除工作外,占據他最多腦容量的是他帶回來的小奴隸。
老人們說春雪兆豐年,趙禹庭沒有聽進去,他陪著老爺子回了酒店,獨自一人駕車回到家,車輪碾過積雪的沙沙聲是今夜唯一的韻律,趙禹庭調低暖氣風口,看著擋風玻璃上凝結的冰花在暖流中舒展成透明的水痕。
車燈刺穿鉛灰色的雪幕,將飄落的晶體照得纖毫畢現,每片雪花都在光束中完成了一場微型芭蕾才肯墜落,趙禹庭停穩車,再一次懷疑自己是否被植入腦部AI晶片,所做的事全完偏離他的認知。
黎又瑜披著厚毛毯向下望,門口燈很亮,看清車內的人,黎又瑜探出半個身體,揮手:「下雪了!」
趙禹庭坐在車內,車燈與黎又瑜的星光交相輝映,形成天地間最純淨的對視。
直到黎又瑜打了個噴嚏,趙禹庭熄火下車,往屋子走:「進去,外面冷。」
黎又瑜小跑著往樓下跑,全屋暖氣,哪裡都是暖的,趙禹庭在三樓樓梯拐角處接住他:「你在等我?」
「沒有,我剛好醒,你怎麼這麼晚回來?」
「你現在的語氣,像極了我的母親質問我晚歸的父親。」
「我沒有,我隨口一問,你要吃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