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瑟走的時候開了點窗戶露出縫隙透透風,這會兒一陣涼風正好吹了進來,帶來一股濃濃的花香……
聞燭瞬間睜開了眼睛——
一束火紅的玫瑰擋在了他的眼前。
「?」聞燭扒開玫瑰花,皺眉道,「你是誰?」
面前的女人留著利落精簡的短髮,捧著鮮艷的玫瑰花坐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她身後跟著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沉默不語的站在兩邊。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側身把旁邊狹窄的矮桌上所有的果籃都扒開清在了一邊,然後滿意的把玫瑰花放在了正中間。
聞燭這才看清女人的樣貌。
眉骨和顴骨都偏高,給她整個人的骨相看上去十分立體挺拔,唇薄下顎尖,不笑的時候眉宇間都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寒氣。
她朝著聞燭擺出一個溫和的笑,很好的融化了骨相帶來的那股疏離感,這才讓人的視線落在了女人也相當優越的皮相上,年紀在臉上的劃痕不過寥寥幾筆,卻宛如錦上添花的點綴。
平心而論,這是個相當讓人過目不忘的長相,所以聞燭更加篤定自己從來沒見過她……但又哪裡透露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醒了多久了?身上舒服了嗎?」
女人大概也是沒什麼照顧人的經驗,想了想別人怎麼做的,下意識的伸手想探他的額頭,卻被聞燭皺著眉頭揮了過去,
但是下一秒,另一隻手又精準的擒住了聞燭的手腕,最後還是不容置疑的探上了他的額頭,喃喃道:「不燒。」
「……」
可能是病患臉上的迷惑和一言難盡實在是太明顯了,旁邊的兩個男人沒忍住提醒了一把:「將軍,還沒做自我介紹。」
兩個人神色緊張的看著自家上司,生怕從她嘴裡下一秒吐出「我還需要自我介紹那我這麼多年不是白幹了」什麼的……
索性並沒有。
「隋安。」
聞燭點了點頭,語氣還算禮貌:「有什麼事嗎?」
「我來看看你。」
「但我似乎並不認識您。」
女人看著聞燭變得更加警惕的眼神,終於後知後覺的又加了一句:「裴青山是我兒子。」
「就算裴……什麼?」聞燭的臉色終於古怪的變了一下。
他不是父母雙亡嗎?
哪裡跑來的媽?
隋安盯著聞燭那張還很蒼白的臉看了半天,十分滿意:「阿山不讓任何人參與他的婚姻,也不帶你回來看看,我還以為是多見不了人呢,結果是金屋藏嬌啊——他沒跟你提過我嗎?」
聞燭的想了個更委婉的說法:「他說他是……」
隋安冷笑一聲:「他那麼有能耐,怎麼不說自己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一開始旁邊那兩個人叫隋安將軍的時候,聞燭還能夠冷靜應對,大概思考他的事情是被政府知道到什麼程度了,這會兒盤問突然變成了婆媳(bushi)相見……
「來人了,買完粥別回醫院。」
不知道「將軍」是哪個「將軍」,保險起見,聞燭還是偷偷發了條消息讓聞瑟離開。
「裴青山呢?」聞燭問了一嘴。
「還被關著吧?」隋安揚眉,「按章程我打聽不到他的情況。」
不過她一般也不太按照章程走就是了。
裴青山本來就是一群老東西的心腹大患,再加上一個做將軍的娘,每年查這兩人之間的通訊記錄和見面時間都得出動一個特工小隊。
而且要是裴青山那狗東西在的話,隋安也不可能輕鬆見到聞燭。
「還被關著?」聞燭愣了一下,沒琢磨過味兒來。
按理說,殺了周歲的人應該是他,滿身疑點的人大概也是他,醒了一天了除了門口和樓底下守著的人加起來不超過五個,就只剩下這位母親大人了——這當然不符合北斗局的做派。
隋安卻以為他是在擔心裴青山:「沒事,家常便飯。」
心底美滋滋的想,這兩人的婚後生活大概過得也挺不錯的嘛。
不過如果她知道這會自己兒子被關了這麼久是替誰背了黑鍋,應該就不會想得這樣樂觀了。
遲來的拘謹莫名的爬上了聞燭,他不自覺的坐直了懶散的身體。
「阿姨要不要吃點水果?」他轉身看去,果籃一片狼藉,「……」
「不用,還叫阿姨呢?」隋安笑眯眯的看著他。
「媽。」
「哎!」隋安反應過來,「這聲兒怎麼不大對呢?」
「連你親兒子的聲音也聽不出來——我說隋安女士,你要是實在沒事幹就回去待著加班吧,我們單位正好缺人手缺得要死。」裴青山大步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眨眼的紅玫瑰,額頭上的青筋一跳,立刻警惕的問門口的值班守衛,「誰送的?」
那人委婉道:「您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