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正的了解過彼此嗎?」
「他愛我,依賴我,也只肯讓我靠近,這就夠了。」裴青山篤定道,「即使有那麼一天,我們也絕不會走到那個地步。」
裴青山即使這幾天對於夫夫感情變得平淡這件事情耿耿於懷,也僅限於耿耿於懷的地步,他一直都能感覺到聞燭對他的依賴,
聞燭身邊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家人親戚就更不用說了,感覺聞教授私底下就是個就連同事聚餐都很少參加的社恐人士,
只要裴青山在家的時候,他會推掉所有除了工作以外的社交,安心的在家裡當一隻清冷又粘人的波斯貓——即使裴青山知道這個依賴大概是由於聞燭的原生家庭對他而言過度缺乏安全感所導致的。
李偉光哼哼兩聲,意味不明道:「你在感情方面的判准不見得跟你在戰場上的一樣精確。」
裴青山掃了他一眼,不接茬。
「先有信任,才會有愛。」
「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只有你敢將自己全身上下的皮都血淋淋的剝開了,把那顆無所遁形的心臟剖給對方看,讓真實的刺和傷疤都攥在他的手裡。」
「直到那一刻你才開始愛。」
李偉光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堆玄而又玄的東西,以過來的身份高深的拍了拍裴青山的肩膀,並且挾恩相報光明正大的享用起了擺在裴青山面前五彩斑斕的小盒飯。
一塊油光華亮的排骨,澆滿了咸香的醬汁。
「哎呦這小排骨哈,看著怪有味的。」
半分鐘後,李偉光把在口腔的上下排牙齒里折騰了半天卻只收了皮外傷的排骨又重新夾了出來。
在裴青山微妙的視線中,沉默良久得出結論:「確實柴。」
這玩意姓裴的每天都啃得津津有味的?
他還真是什麼品種的犬類不成?
裴青山仿佛沒看到他的視線,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了震動的手機:「什麼事——」
「不可能啊,我看排骨從來沒有走過眼。」
李偉光不死心的呢喃著,用筷子又往香色俱全的紅燒排骨里翻找。
面前的人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驟然擋住了面前的陽光,沉重的陰影遮罩住了半塊桌面。
一隻手握住蓋子的四角,牢牢的扣在了粉色的盒飯上。
「別吃了。」裴青山的手機屏幕還亮在通話的界面上,他低垂黝黑的瞳孔中藏著一閃而過的寒光,臉色不太好,「ICU里救出來的八個受害人,都死了。」
他們把郊區工廠掀了個底朝天,以北斗局為首的技術部門帶著十幾個人,沒日沒夜的勘測偵查,愣是沒找到一個足以引發那麼大火災的能量源。
現在倖存者全部不治身亡,最後的線索也徹底斷了。
第9章
「今天晚上加班,好好吃飯。」
是裴青山發來的消息。
最近臨京不太平,連聞燭都感覺得到,手指在屏幕上輕觸:「好,你也注意安全。」
關掉手機,收拾好桌上的課題報告,聞燭正準備去菜市場,突然被人攔住:「聞教授,今天晚上課題小組聚會你忘啦?」
聞燭抬眼,是一張很眼熟的臉,模糊在這幾天昏天暗地的實驗室里,他頓了一下,裝作恍然想起:「是嗎?我們在哪聚會?」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晚上得回去餵寵物。
「柔曲。」
「那……」聞燭反應過來,突然改口道,「哪?」
「業興路那家酒店,聞教授去過嗎?」
聞燭笑了一下:「沒有,但我確實一直想找個時間去嘗嘗。」
「真的嗎?」那人驚喜道,「連你都那麼說,味道肯定不錯!」
身後藏在影子裡的大蛇蠢蠢欲動,聞燭舌尖下意識的划過犬齒,不動聲色的上了車。
那麼濃的腥味,味道當然不錯了。
.
「天天就是應酬應酬應酬,怎麼不喝死你?」
「老婆老婆,我保證馬上下了班就回去陪你們……上次也說了?那我上次不是碰上大檢查了嗎……」老張被自家媳婦兒的電話嚇得整個人酒都清醒了,躲在廁所里認錯,還沒認晚就被單方面切斷了解釋權。
老張一四十來歲混上高層的更年期中年男子,苦兮兮的蹲在地上醒酒,抹了把冷水臉,
他剛走出廁所舒適區,眯起眼睛腳步一頓,飄忽的視線驟然映入一個熟悉的身影。
人來人往魚龍混雜的,還在他醉了個半成的情況下,能夠一眼看出來,主要還是男人扎在人堆里看著確實扎眼。
人高馬大的,一身懶洋洋的休閒裝也擋不住寬骨架子立起來的肅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