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樓的每個房間都點上蠟燭用了半個多小時。
紀雲回到抓住沈一鶴的那間房間, 這房間在中間樓門洞的二樓,恰好是破樓的正中心。
她在地板正中放上倒扣的花盆, 坐下休息一會兒,把剩下的蠟燭隨意擺在周圍,一一點燃。
窗外風驟雨急,冷風不住從破門破窗吹進來,燭光不停晃動,其中幾根晃得尤其厲害。
紀雲無奈地笑,「奸商。還是偷偷摻了些假貨。」她們買的是掃墓用的防風蠟燭,老闆吹得天花亂墜,說戶外四級大風都吹不滅,滅了還會再自燃。
紀雲一句話戳破,「不就是蠟燭芯加了鎂粉嗎?不就是大個點的整蠱蠟燭嗎?這東西小學門口小賣部十塊錢兩包!便宜點!」不砍價不行,她們還得買其他材料呢。
雨聲越來越大,天地間朦朧一片,無邊無際的雨幕把窗外一切遮得朦朦朧朧,風在巷子裡迴旋嗚咽,把窗戶搖得輕響,即使在玻璃邊貼了膠帶,雨水還是順著窗戶縫流進來,很快窗台下濕了一片。
搖搖晃晃的燭光把紀雲的身影分成許多個,映在地板上天花板和四面牆上,所有影子跟著燭光輕輕晃動。
小元忽然再次感到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在哪兒見過呢?
這麼多燭光的地方。
她非常肯定自己去過這樣一個地方。是哪裡?
她正想著,忽然,靠近木門的一根蠟燭熄滅了。一股青煙裊裊上升。
「來了。」
公寓的落地窗前,檀聞和沈一鶴看到一輛黑色轎車穿過雨幕,停在窄巷前。
趙礎那隻螢獸背後生出一對肉翅,輕輕撲扇著,它懸浮在黑色轎車上方,翅翼拍動得極有韻律,雨滴全被拍開,車頂幾乎一滴雨也沒沾到。
車門打開,一個年輕男人先走下來,螢獸的尾巴伸展,變長,捲成一團放在車門邊,趙礎踩在上面,螢獸的尾巴在她腿上捲曲了幾圈,托著她在雨中前進,這樣她的腳也不會沾到一滴雨水,整個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檀聞微微皺眉,趙礎這樣做,是因為討厭小巷裡流出的髒水,還是在忌憚別的?
「沈師兄,你怎麼看?」
「哎唷,可不敢當!」沈一鶴呲了呲狗牙,「譚師兄你都和那位擅用水系法術的見過一面了,還問我幹什麼?」
今天大雨,對那個人非常有利。可他至今還未現身。他說化生鼎已毀,可沈一鶴又堅稱化生鼎生出器靈……
比起沈一鶴,他更相信那個人的判斷,不過,這所謂器靈,究竟是什麼?
檀聞思索間,趙礎已經進到了巷子裡。
「吱呀——」
陳舊的木門從外面緩緩推開,紀雲周圍的蠟燭忽然間一起狂亂忽閃,把門後那人的臉映得稍稍扭曲。
「你——?」紀雲驚訝地站起來,金芃芃?她什麼時候回國了?
不。這不是她!
金芃芃一向是誰都瞧不起的,但這個金芃芃的臉上的高傲中多了種肅殺,並且,她身上有種可怕的腐臭味。
她漂浮著推開門,紀雲看到她身後有一頭怪獸,它比門框高大多了,但不受阻礙穿牆而過,那種腐臭味就是它發出的。
「金芃芃」的眼珠向上一翻,眼眶一瞬間全是白色,又快速翻下來,看著紀雲笑道:「哈哈,原來你們兩個認識啊!好吧,就讓你出來跟她說說話!」她眼睛再一翻,兩腳脫離了怪獸的尾巴,半蹲在地上,一抬頭看到紀雲,瘋狂怒吼著朝她撲過來,「你——都是因為你!我要殺了你!」
紀雲當然不會傻站著讓她打,一拳在牆上打了個洞跳進隔壁房間,再一拳打破另一面牆壁,繼續穿牆跑。
金芃芃追在後面,「紀雲!我要殺了你!都是你——你這該死的臭狐狸!是你!你害死了我爺爺奶奶!」
「我都沒見過你爺爺奶奶,怎麼害他們?」紀雲穿過門跑到了樓梯邊,又立刻順著樓梯向上飛奔,金芃芃緊追不捨,翻來覆去就是幾句無意義的話,認定是紀雲害死了她爺爺奶奶。
紀雲懶得跟她廢話,在三樓打穿幾面牆壁後返回樓梯口又向下跑。
金芃芃追了一會兒發現這座樓像迷宮,不知哪間房間的牆壁打了洞,有的地板也有洞,幾次她追過去,眼看著紀雲跳進下一層,又追不上了!
她可沒像紀雲專門訓練過,看著三米高的地板洞不敢跳下,趙礎大罵她廢物,奪回身體跳下去,紀雲早不知逃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