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步子都不能邁得太大,當心赴前車之鑑。」
「當然,那當然,還是游總高瞻遠矚,考慮得夠周到……今後這項目還要游總多多費心了!」大腹便便的男人諂媚一笑。
「只要是我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說到做到,當然了……前提是您也是誠心想做這筆買賣,而不是想著偷偷在背後捅刀子。」
游鳴抬眸,並沒有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他雖笑著,眼鋒卻銳利如刃,洞若觀火,仿佛能看清對方內心的一切想法。
「畢竟合作講究的是共贏,而不是俱焚不是麼?」
「……是是是……那當然,咱們做生意的,最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
被游鳴的眼神嚇得一怔,男人忙不迭地點頭稱是,額上冷汗涔涔,甚至不知不覺間後背的襯衫都已被冷汗沁濕。
「那就好。」
收回望向對方的目光,游鳴微微一笑,仿佛剛剛語帶機鋒的人不是自己。
游鳴主動朝對方伸手,臉上笑容燦爛。
「那麼鄒先生——合作愉快。」
送走了這群酒飽飯足後高談闊論國家政治經濟形勢,卻從裙擺效應聊到羅裙之下,嚷嚷著要去夜.總.會的男人,游鳴轉過身,看著在酒樓門口另一側樹後站著的遲野。
「遲大夫,您可不像是會躲著我的人。」
見游鳴走上前,遲野依舊攙著在說醉話的林染沒說話,他以為對方會和自己說些什麼,或是又再進行一通冷嘲熱諷。
可游鳴的目光只是在他扶著林染的手上停了停,就重新收了回去。
「……喝酒了?」
「嗯。」
「又叫不到車?」
「是。」遲野頓了頓,「聚餐,她喝多了,送她回學校。」
「哈……」游鳴眉梢微挑,「那看來我還真是祿馬交馳司機命啊,每次見到您都這樣,要不是知道是巧合,我還真要覺得您每天都在跟蹤我呢。」
「……」
遲野不語,游鳴打了個電話,不一會那輛純黑色的邁巴赫就被私家司機開到了餐廳門口。
把林染送到女生宿舍樓下,在把她交給她的室友們時,遲野叮囑:
「她心情不太好,有時間麻煩你們安慰她一下。」
「啊……」
接到電話下樓來接林染的室友一怔,爾後點點頭。
「……哦哦,好的。」
「不用再麻煩。」
把林染送回了宿舍,遲野看向游鳴:
「我趕末班車回醫院。」
看著校園昏黃燈光下眉目冷冽而風流的男人,游鳴眼鋒微沉。
「遲大夫就這麼喜歡每次用完我就甩?」
「……」
遲野剛要說話,卻發現衣袖上不知何時染上了一點紅,抬手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方才在醫院裡制服醫鬧的男人時,手掌被玻璃碴劃除了一道不小的血口子。
遲野皺眉,剛想著拿紙隨便包著,回醫院後再處理,卻發現游鳴已然從科大小賣部走出,手上多了盒創可貼和棉簽碘伏。
「謝謝。」
「免了。」游鳴瞥遲野一眼,「我這個人心眼又小又記仇,不喜歡接別人口是心非的口頭支票。」
「那你想要什麼?」
「……真想知道?」
輕笑一聲,游鳴往前邁了一步,注視著遲野鍍著層淺橘色暖光的漆黑眼瞳。
隔著咫尺的距離,二人能聽見彼此交錯的呼吸、淡淡的酒味和熟悉的心跳。
最終還是游鳴先收回了目光。
「這樣吧。」游鳴扯了扯唇角,「當初分手的時候沒機會好好坐在一塊聊聊,既然今天有緣又碰上了,那遲大夫不如就找個地方陪我聊聊,咱們也算和平分手。」
「好。」
送遲野回醫院後,游鳴站在天台上抽菸等他處理完傷口上來。
十來分鐘後,見遲野走了過來,游鳴吸了口手裡的煙,揚眉:
「心情不好?」
「嗯。」
「怎麼傷的?」
「醫鬧。」
說完這幾句簡單的寒暄後,二人默默無語,遲野從口袋中摸出一根和游鳴一樣的黃鶴樓,把它叼在嘴裡。
發現自己忘記帶打火機上來,遲野側頭向背靠著天台欄杆的游鳴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