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著點說話。」
見裴知聿疑惑看向自己,林染瞥他一眼。
「骨外的醫生勁大,你可打不過。」
「……」
「林小同學,那你呢?」裴知聿問,「你又為什麼學醫。」
「說實話,沒什麼原因。」林染攤手。
「我學醫純粹是當時高考的時候超常發揮,爸媽覺得我去科大讀我想學的化學專業太浪費,又覺得醫生,尤其外科醫生賺得多,林大夫,名頭說出去也響亮,就讓我學醫。我也覺得當外科女醫生挺酷,就學了。」
裴知聿嘴角抽了抽:「……你這原因還挺隨意。」
「遲老師你呢?」抬眸望向遲野,林染問。
「聽說你媽媽是美國出名的外科女醫生,繼父更是業界泰斗,你學醫的理由是不是也是想著子承父業?」
遲野腳步一頓。
「怎麼了?」見遲野突然停下腳步,林染連忙上前關切。
「……沒什麼。」遲野重新跟上二人。
「我學醫不是因為長輩,而是因為我妹妹小希。」遲野頓了頓,「……她和一諾一樣,都是神母患者。」
「只是她發現得晚,發現時就已經是三期,在國內治了五年,又帶她去美國治療,但她還是在一年後去世了。」
遲野的語氣聲調都極度平靜,可聽見他的這番話,從未聽他提起過往事的林染和裴知聿雙雙愣怔。
林染張了張嘴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一句道歉。
「抱歉……」
沉默良久,遲野才抬頭,濃密修長的睫毛覆蓋住他大半眼球。
「我竭盡全力,用盡一切現有的治療手段直到她生命最後一刻,卻還是沒有成功,並且……讓她走得並不快樂,甚至是痛苦。」
「醫學終究是有限的,不可能從死神手裡搶人……我知道手術台上不可能不死人,但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不想放棄任何一個病人。」
「因為我看到他們,都會想到小希。」
「……好吧。」
正巧走到科室門口,推門而入前,林染嘆了口氣。
「我待會再去和患者家屬溝通……遲老師你放心,說服那傢伙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從更衣室換好白大褂出來,三人正要一塊回門診,裴知聿壓低了聲音向遲野道:
「哥們,你下午下了班有時間不……和你商量個事兒。」
「什麼。」
「六點有個醫藥健康產業共促醫企合作的會,不像高峰論壇那麼學術,也不會有什麼勾心鬥角,內容應該蠻水的,就是拉拉醫藥項目展望一下未來走走過場,頂多和最近市政府計劃要建的創新產業園談下合作,多我一個小嘍囉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院裡本來是讓我跟著林主任還有馬廳長一塊去,但我……你也知道,我去了周圍一堆叔叔伯伯七大姑八大姨的過來噓寒問暖,多尷尬,所以想讓你代我去。」
「你臉皮都厚得能築長城了,還會覺得尷尬?」林染無語,「不就是想跟最近新談的女朋友卿卿我我嗎?直說不就行了。」
「我就算去約會又怎麼了?一沒偷二沒搶三沒犯法的。」
裴知聿理直氣壯,反過來瞥林染一眼:「反倒是你嘴巴這麼毒,當心以後嫁不出去當老姑娘。」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唄。本姑娘有錢有顏有學歷有工作,非要男人幹什麼?以後你們都忙著賺奶粉錢,我攢夠了錢就包一背環遊世界去,順道再噹噹無國界醫生,拯救還在戰場上水深火熱的世界人民。」
林染眼鋒一抬,學著裴知聿剛剛的語句:
「反倒是你這個想給每一個女孩子一個家的花花公子可要當心——欠下的桃花債可都是要還的~」
「別瞎說。」裴知聿正色,「我從來沒有也不會腳踩兩條船,更不會坑蒙拐騙,我可是有道德有原則的人。」
「切……」林染不以為然,「不犯原則性問題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男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林染故意咬重尾音。
在倆人鬥嘴斗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遲野應聲:
「行,位置發我。」
「……謝謝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