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眼睛發澀,溫瀾生揉了下眼角,點點頭:「嗯。」
以前他告訴秦昭,一年之後他不將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
但看現在這情況,恐怕他的宏圖大業是要耽擱了。
且不說蔚瀾和景家的利益盤根錯節,沒有辦法輕易劃乾淨,不知情的人看這段關係,也只會覺得是他薄情寡義,三年就忘了有恩於他、給他一切的亡妻。
「那你呢,你想好了嗎?」秦昭問身邊的人,「怕嗎?」
「我?我還挺怕的。」溫瀾生牽緊她的手,「所以別再跑了,好好在我身邊待著。」
秦昭提醒他:「我沒跑,是你先逃了。」
「是。」溫瀾生承認錯誤,「以後不會了。」
「小詞外公那裡,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和你沒感情,搭夥過個日子。」
秦昭指著自己的肚子:「那等它出來了怎麼辦?」
溫瀾生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本來景瀚東也不信他的話。
「那你又打算怎麼和我哥交代?他可沒我爸那麼好糊弄。」
溫瀾生抬手點了下秦昭的額頭:「你爸才不好糊弄,他只是懶得戳穿你。」
秦昭瞪大眼睛:「啊?真的?」
「你哥那裡不用擔心,我會交代清楚的。」經過秦睦,溫瀾生現在反倒不怕秦旭會生氣或反對了。
秦昭說:「他和阿嫂最近想領養一個被遺棄的亞裔小孩,也忙著呢。」
「嗯。」
前途未卜,但這一刻溫瀾生牽著秦昭,每一步都走得穩而踏實,他現在只感覺到了幸福,不想顧慮其他。
秦昭放不下店鋪的生意,回了木樨州後還是天天都去南街一趟。
在這方面溫瀾生不攔著她,反倒希望她多出去走走,多見見人。
又到冬天了,空氣變得濕冷,秦昭每天都裹得厚厚的,身子越發笨重。
快要天黑,她收拾東西走出花店,遠遠看見有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來。
秦昭站在台階上,等著溫瀾生走過來,意外道:「你怎麼過來了?」
溫瀾生接過她手裡的包,把胳膊遞給她:「今天下班早,順路過來接你。」
秦昭笑著挽上去,指著巷子深處說:「那正好,你陪我去裡面一趟。」
「去裡面幹什麼?」
「楊姐和我說的,有個師傅手藝不錯,我想找他打張嬰兒床。」
「哦。」溫瀾生抓了下她的手,「冷不冷?」
「不冷,我比你還熱乎些呢。」
秦昭想給他暖暖手,溫瀾生沒讓,讓她把手插回兜里。
他陪著秦昭朝巷子裡走去,那家木工坊沒有門店招牌,兩個人找了好一會才找到。
溫瀾生推開門,讓秦昭先進去。
裡頭有兩個男人在做工,秦昭看向年長一些的那位,問:「是方師傅嗎?」
「對,要做什麼?」
秦昭回答說:「床,嬰兒床。」
「肅元。」木工師傅喊來自己的徒弟,「帶他倆挑一下木材。」
「誒,來了。」年輕男人放下手裡的木板,過來招待他倆。
秦昭不太懂這些,交給溫瀾生去溝通了。
她捧著紙杯,在面積不大的店鋪里環顧一圈。
方師傅在鑿木頭,抬頭看她一眼,問:「幾個月了?」
秦昭回答說:「四個月。」
師傅叮囑她:「你小心點,我這邊地上亂。」
秦昭笑了笑:「知道。」
「這種嬰兒床最多睡個一兩年,等孩子大了你可以讓人再送過來,我給你們改成個其他的,書桌什麼的,這樣小孩長大了還能繼續用。」
「行,謝謝師傅。」
「我兒子今年大學畢業,本來還等著他回來結婚,結果現在跑西北那邊去了。」
秦昭安慰他:「說不定在那找個兒媳婦給你帶回來呢?」
方師傅笑起來:「借你吉言啊,沾沾你的喜氣。」
溫瀾生付完定金,喊秦昭過去。
回家的路上,他對秦昭說:「感覺做個床也不難,要不買點木頭回來我自己來打?」
秦昭問他:「公司那麼忙,你有時間嗎?」
溫瀾生想想也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年關將至,他最近的應酬格外多,要麼帶著一身酒氣,要麼就是忙到深更半夜才回來。
哪怕回來的早了,也是一個人待書房裡,連溫詞都說爸爸最近變凶了。
阿姨做了夜宵,秦昭撐著腰上樓,接過餐盤,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餓不餓?」她推開門進去,看見溫瀾生在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