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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趕上店裡缺人,老闆便留下我,做了正式調酒師。

過年了,稅務局都休息了,我依然沒等來舉報的結果。

柳愈過年那幾天為了加班費,拼命上班。

工作的地方是個小酒吧,老闆要回家過年,索性歇業。

酒吧休息,我無事可干,一天刷八百遍舉報平台,期待能彈出一條消息。

期待的紅點始終沒有亮起。

也是,大過年的,人人都在闔家團聚,誰有空管你一個偷稅的?

沒有殺人犯刺激,也沒有□□犯勁爆。

這樣的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興許我的舉報信息已經埋在了雪片般的信件里。

過了三天年,終於上班了。

生意冷清,來的都是常客,很快做好幾杯酒,便無事可干。

站在吧檯後擦杯子。

一隻手搭在我面前。

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應付道:「晚上好,喝點什麼?」

「你最拿手的是什麼?」嗓音尖細,略帶倦意。

手下活一頓,抬眼。

小幽坐在我面前,尖臉更尖,瘦了不少。

努力忘掉的記憶潮水般湧來,兩人無言半晌。

伏特加,百利甜,咖啡利口酒,倒進雪克杯里搖。

「這是什麼酒?」小幽盯著咖啡色酒漿。

「炸彈。」胡謅一個名字給她。

「要炸死我?」她點了根煙冷笑。

「不喝就滾。」我放下雪克杯。

小幽沒有滾,她是來和我道別的。

儘管我不知道她和我有什麼好道別的。

忍不住問她,程雙言呢?你們分手了?

她看白痴一樣看我,笑。

「我們根本沒在一起過。」

還想問她更多,她搖頭晃腦喝酒。

酒液順著嘴角流下來,她把手腕的紋身給我看。

端端正正紋著程雙言。

「我認識她的第二天去紋的。」

「我纏了她兩年,用了很多很多辦法,威逼利誘,都得不到她。」

「現在我有辦法了,能讓她一輩子記住我。」

小幽笑。

我不明白。

手裡緊攥著冰杯,等手失去知覺才惶然放下。

小幽人不壞,與我聊得算投機,走時忍不住問她名字。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這會吐的腰都直不起來。

還堅持從包里掏身份證。

游弋。

眼熟,在哪裡見過,陪著小幽喝了幾杯,我也有些暈了。

日子還在繼續,過了幾天,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里嚴肅地向我說明了我的舉報已經立案。

由於證據確鑿,程雙言的公司被處罰金100萬,法人被判四年有期徒刑。

知道了這事,心裡的石頭並沒有落下來,就像柳愈說的,我被困住了。

手機丟在一旁,晚上也沒去上班。

忍不住去摸嘴角。

那裡有一個淺淺的疤,程雙言留下的。

這是她留下的最後印記。

沒力氣,做什麼都沒力氣。

好像上次程雙言和我說過那些話後,我就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我真的分得清恨和愛嗎?也許我分不清了。

整個人倒著躺在沙發上,腳靠在牆壁,手裡捏著酒,頹敗。

門響了,興許是柳愈回來了。

她也有忘帶鑰匙的一天?

煩躁地提著酒瓶,去開門。

門外站著程雙言。

戴著眼鏡,抱著胳膊,唇角一絲笑。

手比腦子快,抄起瓶子就砸她太陽穴。

程雙言一把掐住我手腕,半擁半擠著進來了。

「好久不見,怎麼對我這個態度?」她用力攥著我。

我冷笑:「警察還沒去抓你嗎?珍惜你最後的自由吧。」

燈下,程雙言眼神晦暗不明。

幾乎是癱在我身上,逼迫我一步步往沙發上退。

「我都要去坐牢了,你能對我好一點嗎?」她兩手撐在我頭邊,我被她整個人卡在沙發上。

到底因為這句話心軟了,緊抵著她的手鬆了些。

她趁機兩手摸到我背後,蟒蛇般纏緊我。

程雙言頭抵在我肩窩,用氣聲說,我好想你。

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終究軟下心,拍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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