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兒,桑晚榆極為心虛地眨了下眼,低下頭,像個做了錯事但不願意承認的小朋友,給自己開脫,「我沒有......我沒有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我只是......我只是......想讓自己開心一點。」
所以,她得找一些小事情,糊弄自己活下去。
要不這日子,太難熬了。
沈清濁聽了,沒再堅持,把手中的酒杯重新遞給她。
只不過,他用手勢示意工作人員,讓他把桌上的酒瓶收了去,不給她再喝的機會。
等工作人員走後,沈清濁沉默無聲地在她旁邊坐下。
她坐在那裡,不哭也不鬧,只是沉默地望著窗外月色,自己和時間對著話。
這一刻,沈清濁想:如果不是信仰,她會擁有一個更輕鬆也更絢爛的人生。
「後悔過自己當初的選擇嗎?」蒼茫夜色里,沈清濁忽然問。
桑晚榆聽了,很果斷地搖頭:「我的人生,落子無悔。」
說完,重重一頓——「我只是有些難過,為何往事不可追。」
那天,賀輕舟受傷時,沈清濁問過她一個問題:「沒想過更進一步嗎?」
她搖搖頭,說沒有。
可現在,她捫心自問:她真的沒有嗎?
她比誰都清楚,他到來之後,日子終於不再是熬,而是溜。
彷佛再痛苦、再漫長、再難捱的夜,都能被他的出現,溫柔消解。
連醫生都束手無策的疼痛,他卻能用熱湯、細語、溫熱、回憶,做成藥方,送服至心底。
「沒想過嗎?」
黑夜無聲——
看你詞不達意,又看你言不由衷。
第15章
擔心我?
從小到大, 不管是學業還是事業,桑晚榆鮮少有失手的時候。
而這一切,皆歸因於, 她是個內核極其強大、又極其穩定的人, 管它外界是風吹草動,還是巨浪滔天,都干擾不了她一點。
甚至, 有一段時間, 她連情緒都能戒掉。
而現在, 沈清濁明顯感覺到,她正在被人影響, 她努力得來的平靜生活正在被打破。
「聽說過一句話麼, 」沈清濁不管是分析人還是分析事,向來是一針見血,「外界可以干擾到你的, 都源於你身體裡那些還沒有對自己誠實的部分。」
桑晚榆知道這句話,也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但懂得並不意味著習得。
想到這兒, 她有些澀然地笑了下:「我不敢對自己誠實,因為我承擔不起誠實的後果。」
說完,她沒再逗留, 而是動作利落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 我們走吧。」
沈清濁隨她站起。
對於醉酒這件事,桑晚榆跟別人不一樣,別人醉不醉, 取決於身體的自然反應,意識控制不了, 但桑晚榆不是。
只要她想控制,她就絕對能控制住,除非她放任自己沉淪。
顯然,眼前並不是一個能讓她安心沉淪的環境,所以她很清醒,動作、思維和平時沒兩樣。
但沈清濁依然看出了她眼底那份不對勁的情緒,只不過,這份不對勁,不是來源於醉意,而是來源於失意。
「這狀態,你明天工作能行嗎?」沈清濁問。
桑晚榆:「嗯?」
她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偶爾晚上喝酒,她經常喝,以此助眠,所以,尋常工作肯定能應對,除非有什麼特殊情況。
正疑惑時,沈清濁解釋:「明天樂時有個商務晚宴,樂時高層都會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農科院的專家,總台那邊也會有領導過來,如果你身體可以的話,就跟我一起。」
「好。」桑晚榆應了下來,「商務晚宴,是不是要穿得隆重一些?」
沈清濁:「你怎麼自在怎麼來,沒人敢說你。」
他話是這麼說,但桑晚榆還是覺得要穿得稍微得體一些,以示重視。
正想要穿什麼衣服出席的時候,手機響了兩聲,低頭一看,進來兩條消息,都來自同一個人。
賀輕舟:【我走了,晚上不回厲家,你放心回去睡吧。】
後面還有一條:【聽說你明天有個商務晚宴要出席,我有個朋友是服裝設計師,送給我一條裙子,我這邊用不上正好成人之美了,放在你門口了,算是感謝你這些天對我這個老同學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