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初意不敢像她那樣把腿伸出欄杆,於是只挨在旁邊坐下來,拉開罐子的拉環,抿了一口。
她一直覺得所有的酒都很難喝,一定是心裡有很多很多苦,才會習慣這種味道吧。
時卿面不改色地灌了一大口,眼裡仿佛都暈上閃爍的酒漬,星星點點,明亮又迷離。
「你知道你們三個當中,我最羨慕誰嗎?」時卿望著漆黑的夜空輕聲開口。
喬初意搖了搖頭。
「我最羨慕的是小莊。」她收起腳,盤成一個圈,低頭摩挲著手裡的罐子,「她就像小草,身上有那種破土而出的能量。無論多麼堅硬的地面都沒辦法阻止她。」
「可是我做不到。」
「我試過和他們對抗,賣掉所有值錢的東西,穿便宜衣服,吃食堂,用普通化妝品,不參加任何朋友聚會,嘗試脫離那種窮奢極欲的生活。一開始我覺得我可以,活下去有什麼難的。可是後來我越來越發現,像那樣活下去真的很難。」
「其實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被他們牢牢地控制住了。他們用數不盡的錢,用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打造成現在這個我,讓我的身體和精神沒辦法匹配正常人的生活,這樣無論我怎麼掙扎,最後還是要回到他們為我準備的籠子裡,接受安排。」時卿吸了吸鼻子,眼眶濕潤
銥驊
,這是喬初意第一次見到她哭,「我很沒用,是不是?」
「不是。」喬初意搖了搖頭,「你只是習慣那樣的生活了。」
精心培育十八年的習慣,就像那些人下在她骨血里的藥癮,到了發作的時候,只有依靠他們才能活下去。
遇見時卿之前,喬初意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世界,一個人從出生起就被標好了價格,還有這樣的父母,生養子女是為了做籌碼。
喬初意摟住她,儘管知道任何安慰都沒有用處,哽聲問:「他對你好嗎?」
「好。」時卿扯了扯唇,笑得比哭還難看,「溫柔體貼,肯為我花錢,比我媽都捨得。」
「可能新鮮勁還在吧。」
「除了花心,一切都挺好。」
喬初意心口狠狠地在痛。
「喬喬。」時卿尋到她的手,冰涼又顫抖著,緊緊地攥住,「一定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喬初意忍住一陣淚意,鄭重地點頭:「好。」
喜歡的人,已經好多天沒有消息了。
*
喬初意沒想過許如心會來找她。
說是公司擴張業務出差,順路來看看。
許如心是正兒八經的藝術學校出身,當年為了隨軍沒就業,只偶爾在文工團打打雜。出來後開了家演藝公司,如今也算是如火如荼。
這次過來,還給她帶了她愛吃的那家烤鴨。
喬初意晚上有課,兩人就約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館,點了幾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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