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你怎麼?」蘇祈春滿臉是淚地看著他,抓著他的手緊緊不放,「你怎麼了?你不想做我的妻了麼?你還想著那個陸之山?他都多少年沒回來了?」
「沒有。」蘇祈春哽咽搖頭,淚水淹沒她的眼眶,如洪水衝破堤壩一般湧出來,「我沒有我沒有!」
她說著說著,整個人蹲下去,跪在施之謂面前,抬起頭,帶著淚的一張臉像雨後青杏,楚楚可憐。
蘇祈春幾乎是大哭著說:「哥哥,之謂哥哥,我不要你娶我做正妻,我只求你納我做妾,做妾就好,我不想等了,我真的不想等了,求你讓我做你的妾好不好?我會乖的,我會好好的服侍你和你家人的,求求你,我求求你,讓我做你的妾吧,我真的不想等了,求求你之謂哥哥,求求你……」
「纖纖你快起來。」聽蘇祈春哭了這一通,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說:「纖纖,可是做妾,你不會覺得委屈麼?」
蘇祈春哽咽到幾乎說不出話來。照理說她們蘇家的子孫,不至於去做妾,楊夫人還在世時就時時告誡她,寧做貧家妻,不做天子妾。
做妾對她而言,原本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她蘇祈春怎麼可能會做別人的妾啊,真是不可思議。
但偏偏,命運就是把她逼到了這一步,有人甚至要讓她做外室,何況是做妾?
她寧可自己去選自己的歸宿,也不要自己的一切都被別人操控。
她嘴唇幾乎都要咬破了,她重重地點頭,哀求著說:「我願意的,我不想等了,之謂哥哥,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你可憐可憐我吧……」
他們處在一個小巷子裡,雖然人少,時不時地也會有車馬經過。
施之謂有些難堪,他嘗試地拉起蘇祈春,想讓她不要這麼歇斯底里,「纖纖,你別這樣!」
「怎麼了之謂哥哥?」蘇祈春的淚斷了線一樣地往下掉,「你反悔了麼?你又不想娶我了麼?」
絕望的感覺升騰起來,她跪在施之謂身前,雙手抓著施之謂的衣角一點點立起來,她搖著施之謂的衣袖,可憐地說:「好的,之謂哥哥,我不那樣了,我乖乖的,你娶我好不好?我做妾就好,我不要等了!」
蘇祈春梨花帶雨地望向他,仿佛風雨中的孤蓮,隨時都會被折斷,施之謂握住蘇祈春的手,蹲下身子看著她,「可是纖纖,我可以娶你,但我也希望,你是真心喜歡我,而不是其他。」
蘇祈春無力地哽咽,「之謂哥哥,我會學著喜歡你的,我會努力的,我說了,我會乖的,你要我做的我都會努力去做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求求你相信我,你帶我走吧,就讓我做你的妾,我求求你求求你。」
如果說蘇祈春的天空是一片黑色,施之謂就是此刻她能看到的唯一一絲亮光,她只能去追逐他,捕捉他,用盡一切她能夠用的方法,出賣自尊也可以。
蘇祈春渴求地看著施之謂,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浸潤了蘇祈春的悲傷,凝滯起來。
施之謂拉起蘇祈春,蘇祈春絕望地搖頭。
「之謂哥哥,我求你……」
她倔強地不肯站起來,施之謂偏偏要拉起她,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男人的力量她無法抗拒,等到她被施之謂徹底拉起來後,她的也仿佛幹了,她垂著眼,自言自語,「之謂哥哥,我會乖的。」
施之謂難以抑制自己心裡的翻騰,他擰著眉,眼裡俱是糾結與苦痛。
「好了纖纖。」施之謂伸手擦乾蘇祈春臉頰上的淚。
「謝謝。」蘇祈春說得客氣又疏離。
娶蘇祈春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愿,違背父母家族的意願也好,怎樣也好,他總要做一件他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而娶蘇祈春就是其中一件,現下他想要的伸手可得,他不知道自己還在猶豫什麼。
他要做的當然是抱住她,把她領回家。
「好了纖纖。」施之謂再次說,「別哭了,我知道這段日子你也不容易的。」
「謝謝。」蘇祈春鼻塞眼腫,難受得整個腦子都無法轉動。
「纖纖。」施之謂看著蘇祈春垂下的眼睫在天光下泛起濕潤的光,「其實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後來祖母非要我們認作兄妹,我心有不甘,卻只能接受,但你要知道,我對你的心,從未改變。」
蘇祈春苦笑,「可是後來我一心只有山哥哥,再後來,又成日活在李元禮的控制下,你的心還未改變麼?」
施之謂看著蘇祈春,鄭重地搖搖頭。
「你沒有?」蘇祈春不敢相信,他若是一點兒不在意,今日為何不答應她?
「我沒有變,所以纖纖,」施之謂抓住蘇祈春的手,一點點地握緊,「你可以嫁給我嗎?」
蘇祈春的淚又一次落下來,此刻她的耳里沒有別的,只有施之謂的這句話,從前的所有擔心折磨似乎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她很重很重地點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謂哥哥……」
風聲,車馬聲,以及不遠處婚禮的嬉鬧聲此起彼伏,像夜晚裡一聲一聲的爆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