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陸之山搖搖頭,他什麼也沒想到,但他隱隱地覺得,他一定不是陸之山。
「我應該記起什麼?」他冰塊兒似的臉皺起來,「我不是陸之山,那我是誰?你知道嗎?」
陸重若有所思地看著陸之山,恍惚的一瞬,他想到他的山兒,他的山兒也是這樣的年紀,人高高瘦瘦的,待人又好,可就是這樣一個好孩子,卻被山匪給害死了。
山兒死了,可他卻不能告訴蘭兒這個消息。因為蘇澤蘭本來就患上了癔症,時不時地神智不清,若她知道山兒死了的事,她怎麼能受的了?他與蘇澤蘭夫妻情深,他不願讓蘇澤蘭傷心,所以他只能瞞,還好蘇澤蘭認不出人,他只要找到一個替代的人,他也能將這件事瞞下去。
於是他就找到了這個少年。
說起來,眼前的這個少年,還算是山兒的恩人,因為是他殺了那貨山匪,為山兒報了仇。
而他也救了陸之山。
他不欠他。
「我也不知道你是誰。」陸重頓了頓,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接著說:「你與我本也是萍水相逢,我救了你,你為了報答我的恩情,答應我做陸之山,就這麼簡單。」
松針落了陸之山滿肩。
「我希望你一直做下去,可以麼?這是你曾經答應我的。」
陸重雖然是懇求,聲音里卻也帶著幾分不容置疑。
轉眼間,他手心的藥浸滿了汗,一點點地將藥凝結。
陸之山的兩肩好沉好沉。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陸重救了他的命,他更要以命相換,他不記得從前的事,但這樣的道理仿佛已經深深刻入他的骨髓中,他因此記得很清。
在風中,他輕輕點了點頭,對著陸重說:「你放心,我會做好陸之山。」
聽完這句話,陸重的臉上終於出現一個滿意的笑,他做了這麼多,要的就是這句話。
「很好。」陸重將手心的藥收起來,端起手邊的藥,一口一口地餵給陸之山,他笑著說:「好了,山兒,快喝藥吧。」
陸之山順從地張開嘴,喝下那口藥。
第11章 憐與疼
懷仁堂是湛江縣有名的老字號,多年前,蘇家太祖來到湛江縣,在這裡紮下根兒後,就開始經營懷仁堂,到蘇知辛這一代已經是第二代了,蘇知辛又是出了名的妙手仁心,懷仁堂到他這裡,名聲更盛。
蘇祈春便是從小聞著藥香,看著蘇知辛治病救人長大的,因此她對行醫有一股執念,好像此生必須如此才可。
別人阻撓她,她卻偏不,非要這樣不行。
一大早,蘇知辛扒了兩口飯,匆忙地背起藥箱往外走,還未走到門口,屋子裡就傳來一陣鈴鐺的響聲,蘇祈春素日裡喜歡在腰間掛鈴鐺。
她喊住蘇知辛,走到他面前,望見他有些蒼老的臉被初升的天光照得像鑲了一圈金邊兒。
她頓了頓,拉著蘇知辛的衣袖,甜甜地笑,「爹爹這是要去懷仁堂了?」
蘇知辛點點頭,望了望天邊的日頭,眉心微微皺起來。
蘇祈春一眼就看出,蘇知辛這是著急要走,可她要說的話還沒說,要問的也還沒問,絕不能讓他走。
她打定主意,拽住蘇知辛的衣袖,眯著眼笑,「爹爹,我跟你講,這幾日我將山哥哥照顧得極好,每日都給他把脈敷藥,山哥哥這幾日明顯好了許多。」她說得神采奕奕,高興極了。
她瞥眼,瞧見蘇知辛也滿意地點頭,於是大著膽子又說:「爹爹,柏哥哥和谷哥哥都去了懷仁堂,我將山哥哥照顧得這樣好,是不是也可以去了?」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蘇知辛的眉頭又皺起來,不等蘇知辛說話,她就知道,她去不了懷仁堂了。
她就知道。
她從不懷疑爹爹和娘親對她的愛,但也對他們的古板心知肚明。
蘇祈春垂頭喪氣地走到月雪閣,月雪閣的丫鬟小廝們正在門檐下竊竊私語,用手捂著嘴笑。
她沒聲兒地走到她們身後,朝著院子裡一看,心裡一下子就知道她們在笑什麼了。
其實想想也知道,還能笑什麼?
無非就是那個瞎子陸之山了。
青松樹下,陸之山蹲在地上,手放在地上,像是摸索著找著什麼。
地上掉滿了松針,他看不見,漫無目的地在滿是松針的地上摸著,一下又一下,不厭其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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