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被掩合的聲音響起,那靴履落地的清響聲也漸漸遠去,終於,徹底消失在了耳際。
李霓裳在黑夜中繼續靜靜臥了片刻,摸索著,胡亂抓到一方凌亂的被角,慢慢拉高,蒙住了自己的頭臉。
月落星沉。
天微微破曉。
門外復響起輕微的步足之聲。
那步音向著這個方向靠近,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門前。
似猶疑片刻過後,來人輕輕叩了兩下門戶,發覺虛掩,便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微弱的晨曦從東窗中透入屋中。
瑟瑟看見李霓裳穿著整齊,正安靜地坐在床沿之上。
見自己到來,她的臉上露出微笑,緩緩站起了身。
「累你來接。」她說道。
倘若不是她微散的鬢髮、泛紅的眼皮、腫脹的唇、沙啞的聲音,以及頸項上似朦朧顯出的幾處衣領都無法遮掩的鮮色瘢痕,瑟瑟幾乎以為,昨夜她被那裴郎君那樣帶走之後,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也不曾見到對方露臉。
只在今早四更,仍焦急等待之時,從鶴兒口中得知,公主人在此處,叫她過去將她接回。
瑟瑟走了上來,為她系上帶來的披風,再戴上一頂冪籬,仔細整理好後,看著她邁步朝外走去,遲疑了下,忽然發聲。
「公主,你為何不隨他走。」她輕聲道。
「裴家的那位郎君,應當是個可以依靠後半生的人。」
李霓裳在門外停下了腳步,慢慢轉頭,隔著一層淺淺的蒙紗,望向了身後的她。
「瑟瑟姑姑,你又為何不走。」李霓裳問道。
「是因你害怕那位謝信王不能做你的依靠嗎?」
瑟瑟與她隔著一張蒙紗對望片刻,不自然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我倒是被公主問住了。」她垂眸,自嘲般勉強地笑了一下,隨即抬目,神色已是轉為肅穆。
「從今往後,公主但有事情,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我必會為公主效力。」
她向著門外拂曉里的那道身影下拜,恭敬地行禮說道。
第103章
確如公主曾對長公主許諾的那樣, 她在清早如期歸來。
胡德永等人松出一口氣,唯恐夜長夢多,立刻出發上路, 果然, 也未遇任何阻攔,當天便順利出了潼關。
照既定的路線,一行人當趕到風陵渡,從那裡過渡口到北岸,再沿中條山, 走太行道, 如此一路北上。
出潼關一段路,至一野地,李霓裳命停下馬車,叫來此行擔護衛之責的領隊, 吩咐他改道,不要去風陵渡,另尋一個野渡過河, 待悄悄到北岸後,也不要走官道, 取小路儘快入中條山, 抓緊趕路。
李長壽對此次接人的事很是重視,派的是名極有能力的部下,聽完李霓裳的話, 意識到不對, 略一遲疑,問:「敢問公主,為何更改行路計劃?」
裴世瑜會放她姑母一行人離去, 但那位宇文天王便未必了。
她改了主意,要隨姑母離去。此事必已傳到天王耳中。
憑著她此前與天王的接觸,她總有一種預感,他必將遷怒。
但願是她多心。但若萬一,如她所想,以天王的性情,恐怕不會叫他們一行輕易離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寧可走難走的小道,也勝過貪圖省事,去冒那種關乎安危的風險。
個中詳情不好多說,她只略解釋了下,道是為了防範天王改變主意。
宇文縱的厲害,那領隊怎會不知,立刻便安排下去。
長公主此次受的劫難不輕,實是去了半條性命,身體依然極是虛弱。一早等到李霓裳歸來,精神有所放鬆,上路後,人便又昏沉了起來。胡德永聽到是公主的意思,知是為眾人考慮,更是無所不從。
一行幾十人悄然改道,避開風陵渡,從另外一處數十里之外的野渡口尋到了渡船,順利過河。一上岸,一口氣也未歇便繼續找著小道,北上去往中條。
入了中條山,才算是脫離天王如今的地界。
李霓裳的預料並非多事。
當天,風陵渡口一名暗中得到過吩咐的官員遲遲等不到目標出現。
原本他收到密令,接到那一行人後,引上一條單獨準備的預先鑿底的船,送人到風急浪大的河中央,埋伏的人出來,將船上除公主與另個叫瑟瑟的女子之外的其餘全部人都殺死,隨那破船沉屍黃河,再以遇到風浪渡船傾覆為由上報。事畢,便是功勞一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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