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傷必受不住這猛然一擊。劇痛之下,必亂分寸。
石塊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果然,重重地砸在了天王胸前那還未完全癒合的刀傷之上。
令裴世瑜意外的是,對方反應竟然沒有他預料那麼大,不過只後退了一步,面露幾分痛色,旋即便迅速站穩了身。
天王低頭看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石塊,抬目,見對面這裴家子面露訝色,心中暗呼僥倖,聽了謝隱山的勸。
否則,方才只怕是又要中這裴家子的陰毒招數。
裴世瑜很快便猜出來了。
宇文縱的衣下,必是穿了一層軟甲。
這倒是他起初沒有料到的。
兩次攻擊,皆被化解。
此時他已聽到前方傳來了呼喝之聲,知謝隱山那些人必很快趕到,不禁有些焦急起來。
心裡更是清楚,他此刻唯一能制住宇文的法子,便是和他近身肉搏。
他牙一咬,目中閃過一抹凶光,又迅速撲地,一個打滾,狠狠一腳,掃向了天王的腿腳。
方才胸傷中了投石,雖有內穿的寶甲護身,並未造成過大傷害,但這投石力道極大,恰又是尖銳一面射中傷口,疼痛自然不輕。
只是宇文縱不願在這小兒面前示弱,強忍而已。
更未料到,還沒來得及緩過一口氣,裴家子腿腳又到。
拳怕少壯。
況且,天王固然武功蓋世,但已多年不曾有機會再與人近身肉搏了,論反應,怎比得上這弱冠之子。
他這一下再也避不開,脛骨一痛,人便被裴家子的腿腳重重掀翻在地。
不及他有所反應,這裴家子又迅速翻身,壓坐在了他的身上,一摸,就從他的腰上抽走那一柄匕首,接著,朝他喉嚨抵來。
天王年輕時的血性,登時也被這狠勇的裴家子給激發出來。
賭他目的,只是劫持,不敢真的傷自己性命。否則,他與那小女娃便休想活著離開這裡。
天王雙目暴□□光,非但不護自己頸項,反而猛然挺身,屈膝,重重擊向裴家子的後背。
這一擊果然成功。
裴家子一個猶豫,人便被他踢開,天王怎容他手裡持有武器,立刻去奪,爭時,匕首脫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向著崖坡飛了出去。
以為早便遭棄的匕首重見天日,在天王眼裡,幾如同性命。
崖坡下方是地震而成的裂谷。匕首若是掉下,與恆海一沙有何區別。想再尋回,只怕是無望了。
他不顧一切,縱身便撲了上去,探手去接。總算是在匕首飛出崖頭之前,一把抓住。
然而去勢太猛,他足下一時收不住力,人朝向俯衝。幸得他攥住崖坡上的一塊岩石,這才掛住,沒有掉落。但那石塊無法承力,很快便開始鬆動。周圍的細碎石子開始簌簌落下。
就在那塊岩石將要鬆脫之時,一隻手突然探下,將天王手臂一把死死攥住,止住墜勢,一點一點,奮力將人往上拖拉。
李霓裳看得驚心動魄,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幫他一道拉人。
在她的協助之下,裴世瑜發力,終於,將人從崖頭下拖了上來。
緊接著,一把奪回自己的匕首,將匕刃橫在天王脖頸之上。
當謝隱山趕到,驚見天王已被裴家子制住。
「你們退下!我有話要與他說!」
應是牽動胸傷,天王的面色慘白,看起來精神極是萎靡,任匕刃橫頸,閉目了片刻,方緩緩睜眸,下令說道。
第64章
謝隱山怎肯就這樣退下, 然而天王之命,又不得不從。
他雙目緊緊盯著那個橫匕正抵著天王咽喉的裴家子,揮手, 示意親兵後退, 自己也慢慢地退了些下去。
崖坡之上,剩了天王與李霓裳裴世瑜三人。
方才的情況,實是極其危險。拉不住,便是三個人一道墜崖。
李霓裳已使出了全身的氣力,幾乎咬碎銀牙, 此刻險情終於消除, 一下便腳軟手軟,無力跌坐在地,只覺心還在砰砰地劇烈跳動。
裴世瑜比她也是好不了多少,奪下天王佩刀之後, 持匕,將刀尖緊緊抵在天王咽喉之上,人卻也是滿頭大汗, 喘息聲清晰可聞。
倒是那個被挾持的天王,此刻看起來反倒最為平靜, 看去絲毫也無反抗的意圖, 閉目了片刻,道:「孤生平最是恩怨分明。你方才救了孤,此前刺孤之事, 可不與你計較了。」
裴世瑜怒道:「我可不是為了救你!」
天王似也料到他會如此反應, 未再接話,默然了片刻,忽然又問:「你這匕首, 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