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據最新探報,一支原本正在趕來途中的軍隊,忽然也停在了半道。
若是所料沒錯,宇文縱恐怕是要撤退了。
而少主這邊,只傷了十幾名虎賁,傷者悉數帶回,無一身亡。
這實是一場出乎意料卻又戰果豐碩的勝利。知少主應快回來,牛知文帶人提早出關幾十里,等在路口,待接到人,欣喜萬分,上去迎接,請眾虎賁下馬小歇,奉上帶來的接風酒。
「少主!君侯也已趕來,今夜應能抵達!此番宇文縱若真退兵而去,少主你居功至偉!君侯定會好好獎賞少主一番!」
那個宇文老賊,果然是個少見的狠人,那樣都能從自己劍下逃生。
佩服歸佩服,沒能刺死對方,便不算達成此行目的。
裴世瑜並無多少欣喜,下馬,接過酒嚢,牙齒咬掉塞子,摘了兜鍪,往裡倒一些,放在地上,先讓坐騎喝,自己這才仰脖喝了幾口,稍解口渴,道:「那個通報消息之人呢?是何來歷?叫我阿兄獎賞他吧!那人才是首功。」
牛知文笑道:「那人不在我這裡,至於具體來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白四講,是個少年,孤身一人趕來通報,看去像是走了遠路,想是吃了不少苦楚。」
「哦,是了!」他想了起來。
「我聽白四講,那少年應當不會說話,傳訊也要靠著寫字!」
裴世瑜本正漫不經心地聽著,一面飲酒,一面眺望遠處荒野,吹風納涼,聽到這裡,突然轉頭,卻不慎嗆住,猛地咳嗽了起來。
牛知文見他咳得痛苦,趕忙上去,幫他拍背:「少主當心!別喝太急!慢慢來!」
「她人呢!如今人在哪裡!」
裴世瑜不待完全止咳,反手一把攥住牛知文的手臂,問道。
牛知文被他嚇了一跳,忙道:「白四說,那人看著瘦弱,病懨懨的,便似隨時都要倒下的樣子,且雌雄莫辨。他疑心是個女子,因外頭兵荒馬亂,不放心,便將人留在了風陵渡的驛館內,打算回去後,再親自送人南渡。」
裴世瑜臉色登時大變,厲聲叱道:「如此重要之事,你那日為何不和我說清楚?」
牛知文也不知少主何以突然態度大變,喊冤:「哎呦少主!不是我不說!那日我想著那少年是有功之人,本來當時就想說,好叫少主如何安排一下,看是否接來。是少主自己不叫我說的!你都忘了?」
牛知文說完,見他啞口無言,定定立著,臉色古怪,突然,扭頭看向潼關方向,接著,二話不說,翻身上馬,催馬就往前去。
「少主,你又要去哪?君侯今日就到!」
「告訴我阿兄,我有事!完事我就回去,叫他不用擔心!」
風中傳來一道匆忙應話之聲,牛知文抬目,見那匹方喝過酒的馬已是載著他離去,轉眼便就跑得不見了影。
第51章
太平關距風陵渡四百餘里路, 裴世瑜沒有繞行,而是徑直走了最為便捷的官道。
他與坐騎龍子行在路上,自是分外引人注目, 中間多次遇到攔截巡查, 他皆縱馬強闖,待路上那些巡兵反應過來追趕,又如何追得上龍子的腳力?
便如此,這一路上,除去給予龍子必要的休息, 他自己幾乎不眠, 不過一個日夜,風陵鎮便遙遙可見。他本待舍馬,直接潛入鎮內,到渡口去見白四, 然而靠近之後,發覺情形不對,風陵鎮與渡口一帶竟更旗易幟, 從原本孫榮的召國旗,換做了宇文縱的天王旗。不但如此, 通往鎮內的各個路口, 到處都是宇文縱的人馬。
他不知此地究竟出了何事。此番前來,唯一目的,是為了她, 不想再多惹是非, 略一躊躇,改作聯絡。
傍晚,早他回來的白四收到了消息, 悄然趕到渡口外一處荒蕪的黃河岸邊,遠遠看見野岸上一騎一人,正是自家白娘子的那位小叔,匆匆上去。
裴世瑜早也看見白四現身了,迫不及待便奔到他的面前,開口便是三連問。
「前些天給你傳訊的人呢?她身體怎樣?你不會真的已經送她南渡了吧?」
白四一怔。
十天前他去送信的時候,牛知文說少主在他那裡。當時信既送到,他這邊有事,便沒停留,當即趕了回來。
他本以為少主如今還在那一帶主事,故方才突然得知他來了此地,頗感意外,不知是為何事,此刻見到人,見他劈面就問那送信之人,問完便緊緊看著自己,神情緊張,不禁愈發困惑了起來。